第2部分(3 / 4)

小說:不是錢的事 作者:痛罰

肚子的中年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水夥子。中年人繼續說:“是這樣的,你男人的確是被我們單位的車掛了一下,沒想到人就這麼沒了。”是啊,沒想到啊,人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沒了。

看他們母子不說話,他乾咳一聲,又說:“是這樣,事呢已經出下了,咱誰也沒有回天之力不是?咱今晚先把你男人拉回去,人死了,就得入土為安,這是自古遺留下來的,至於身後事,咱們再協商,再討論,再研究。”

只能這樣了吧,不然能怎樣?

人活著,在某些時候就是這樣脆弱,就是這樣沒的輕巧。事已經出了,出了也就出了,誰也不能迴天。但如果真能迴天呢?那樣賈志偉他們一家人還是一家人,他們還可以圍著暖融融的火爐講故事;還可以一起圍著飯桌吃可口的飯菜;還可以一起感受這世界的一切苦難與快樂。可是現在,你們只是輕輕掛了一下,賈志偉一家的世界就坍塌了,廢墟之下覆蓋的傷痛只有他們自己艱苦地承受,因為你們是沒有回天之力的。

賈志偉父親的葬禮辦的既隆重又熱鬧。因為有縣裡單位給出錢,所以村民們就敞開了用度,紙紮是最好的:花圈有上百個,房院一大套,小廝丫環成對成對,高大威猛的打道鬼,安詳慈悲的觀音菩薩,金碧輝煌的搖錢樹,金光四射的聚寶盆,這些紙紮的東西,栩栩如生,彰顯著農村人對美好生活裡所有渴慕與欲求。布幔是最多的,成匹的布一條一條展開著、懸掛著,這是富足的標誌還是貧窮的標誌?沒人去想,只有人興高采烈地指點著,觀看著。酒席上的菜是最多的,烤的吱吱冒油的雞,蒸的熟爛噴香的鴨,炸的通體焦黃的魚,咕嘟嘟往外冒著誘人香味的豬羊肉,都是用大碗大盤盛放的,農村人關於吃的想象力全都擺放在桌面上。打雜辦事的人是最多的,盤爐子的,挑水的,洗盤子的,端菜的,村裡的人幾乎全來了,他們個個臉放紅光,個個摩拳擦掌,就像參加的是一場喜慶的宴會。就連叫花子來的也是最多的。

葬禮上請了三幫鼓樂。賈志偉父親葬禮上的三幫鼓樂打起了擂臺,誰都不服誰,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這邊的大戲剛剛吹完,那邊的棒子鼓就開始了吹奏,那時村民們娛樂節目少,遇到這樣難得的熱鬧,幾乎傾巢出動,都來圍著鼓班聽大戲,連十里八村的人也都趕來了,叫好聲和鼓掌聲驚天動地。酒席上的煙是平時難得抽到的紅塔山,酒是純糧的古井貢,賈志偉的親戚們同村們個個都樂的眉梢見喜,個個都吃的油嘴汪汪,個個都喝的紅霞撲面。

賈志偉的父親,老實巴交沉默寡言了一輩子的父親,用他的死為村民們換來一個農閒時的狂歡節,換來了一場熱熱鬧鬧有聲有色的饕餮大餐。他的父親活著是一場悲劇,死去卻不見得不是一場喜劇,喜與悲之間就隔著一層油著紅漆的棺材板。?

第四章一個好姑娘

?父親下葬了。

那一天殘陽如血,朔風陣陣,賈志偉在寒風裡戰慄著,用抖的不能控制的雙手為父親的墳墓一鍬一鍬添土。不遠處的大山在天際邊畫著深邃的黛色弧線,蓄含了萬年不化的哀婉與悲苦。那些山腳下的樹,飄落了最後一片焦枯的葉子,用光禿禿的枝幹直指蒼天。墳塋裡的兩棵站立了百年的蒼松被寒風梳理著,唱響了最哀傷與悲泣的輓歌。被揚起的黃土在墳盤裡四處盤旋,活了一般瘋狂掀弄每一個人的頭髮與衣袂。賈志偉父親終於由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一個聳起的墓錐,這一幕刻刀一樣刻在的心裡,永不磨滅。

一場痛哭!賈志偉看著他的母親哭的肝腸寸斷。他也再哭,是那種沒有聲音的哭。這種苦很費力氣,賈志偉感到了來自身體裡的震顫。

日薄西山的時候,母親拉著賈志偉走了。賈志偉回頭看去,父親孤寂的墳頭上,只留下插在他墓錐上的引魂幡,在肅殺蒼莽的大地間招搖著、舞動著。

以後的日子裡,賈志偉和母親陷入在等待賠償的困境裡,那個單位答應給的賠償金遲遲不到位,而賈志偉和母親每一天開啟門的七件事,都在焦渴的等待著錢的滋潤。母親領著賈志偉多次去找撞死父親的單位,肇事司機就是那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他總是在賈志偉和母親進去找領導時躲出去。他臉上自始自終都沒有絲毫歉意,無力迴天成為他理直氣壯的根據,輕輕掛了一下是他的至理名言,他單位的領導也從來沒說過他們撞死人不對的話,他們共同以為賠給錢就不用說對不起。

對不起,只有三個字,但字字千鈞,對於賈志偉母親,對於賈志偉,說出著三個字,就是一種救贖,只要他們能聽到這三個字,再大的困難在他們目前都不是困難,身為農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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