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默默望著她。她猶似不覺,繼續喃喃輕語,“近來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萌生出一個念頭——我好怕有一天,我會忘了這一切。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突然間就有了這種擔心,然後越想越害怕。瓦洛佳,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那可怎麼辦?是不是我們之間發生的這一切,都可當作沒發生?如果那樣的話,我怎麼才能重新記起你?”
胸腔似灌入一汩帶著冰碴的水,冷得紀小鄢四肢百骸都僵硬。沈一一心理醫生說過的話,一時迴盪在耳邊——腦部的器質性改變雖已控制住,然而未來如何誰也不敢就此打包票,到底會不會再進一步改變甚至是惡化,又到底會不會由此影響到她的記憶力、判斷力、感受力,乃至思辯力……只能交給老天和命運。
而她偏頭枕在他膝上,囈語般依舊在喃喃,“你看過《追憶似水年華》麼瓦洛佳?普魯斯特花了一輩子,用了那麼多的字,想表達的無非是人類最低限度的希望:他想用書寫這種形式,來與不可避免地遺忘做抗爭。雖然我的記憶裡有很多的痛苦和不堪,可如果沒有了它們,我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所以即便深陷其間我常常會感到百爪撓心一般地煎熬,我還是情願記得這一切……何況,現在還有一個你。我不想忘記你。”
“一一,”一把抱起她,他再次安置於她在膝頭,雙手捧著她臉頰,他難掩憂慮地望著她,“妳是不是哪裡難受了?如果是、妳一定要告訴我!身體上任何地方不舒服都不要緊。只要及時治療!”
沈一一笑了笑,“我哪兒也沒難受。就是自從那天發現我想不起以前那架鞦韆去哪兒了以後,就總忍不住胡思亂想,生怕自己哪天連你也想不起來了……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