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將女兒交給對方。我不怕考驗也不怕漫長的觀察期,就怕妳自己沒信心。”是她的心理醫生告訴他的,抑鬱症患者最大的敵人是信心缺失。有了信心就有了希望和堅持的力量,若失掉信心,結局不是更深的深陷,就是一步步一次次地自殺。
“妳有信心麼?小丫頭。妳對我有信心麼?對我們有信心麼?”
綠眸定定鎖住她,他沉碧瞳色彷彿裝得下一整個春天。而她就站在春天裡,身周有繁花有綠草,觸目所及又盛大又絢爛,她的眼中因而既惘惑亦有期待,“我不知道。”她誠懇輕道,“但我想,只要你給我信心,我就會有信心。”
“我會給妳的。”他吻了吻她眉睫,“一直。”
親吻她眉睫的唇堪堪移開,沈一一微撐了手肘稍抬起上身同樣湊唇在他眉睫。“謝謝你,瓦洛佳——”謝謝你沒有被我媽媽嚇跑,謝謝你沒有離開;謝謝你這麼好,謝謝這麼好的你肯對我這麼好……
落在他眉睫的淺啄如小雞叨米,一下一下細碎輕快,這樣的親暱不能夠使人產生欲|望,唯能生出緻密柔軟的憐愛與無奈。低低嘆口氣,紀小鄢讓她重新枕在他臂彎,她真是個孩子,令男人蓬勃地暗湧羞於流露。他的海棠花,什麼時候才能嫵媚盛放給他看……
揣在他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沈一一很自覺地坐起來,紀小鄢也隨之坐起來,卻一手摸電話一手仍舊緊緊攬住她。電話是他在印度的助理打來的,他因而用的是英語。講著講著他用中文問沈一一有沒有紙和筆,沈一一用下巴示意他靠窗的書桌上有。
本以為他會就此放開她,沒想到他先是將她兩隻手臂繞在他頸後,繼而拿電話的手仍在拿電話,另一隻手卻抄進她膝彎,就那麼地把她抱起來了!隨即走到書桌前,一腳拉開椅子,他抱她坐了下去,爾後電話依然繼續,他邊聽邊在紙上用英文刷刷做記錄,還時不時抽空親親她額頭。
這感覺——好像小時候她外公抱她在辦公……
又或者,生活總會在不經意間,展現驚人的相似之處。
便連他胸膛因說話而起的微振,都如此相似。
靜靜埋首在他胸前,沈一一安然闔上了眼睫。
一通電話講到後來,紀小鄢發現他的小姑娘已然沉沉入睡。是太放鬆,抑或太愜意?紀小鄢不知道。但能夠讓她安然憩於他膝上,何嘗不是幸福與成就。故而一通電話講完後,他毫不遲疑又撥了一通。他就這麼摟著他的小姑娘,開起了燒腦費心的電話會議。
……
沈一一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甜。自紅葉出事以來,她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無夢的睡眠。待醒來紀小鄢仍抱她坐在他膝上,而他頭歪仰在高高椅背,眼睫闔著竟也寐了過去。眉間川字他睡得並不安穩,眼窩深深流露出些許疲憊,峭拔鼻樑刀削輪廓這個男人其實長得一點不柔和,鼻翼兩側法令紋尤其令他面相顯得很冷酷。——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是凌厲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偏偏對她千般萬般好!
怔怔看著他,沈一一想:這是她倒黴到極處開始轉運了麼?不過是大雪天搭了一趟順風車,居然得遇這樣一個好男人。他好到什麼程度呢?好到她近來常常想起辛波絲卡的一句詩——“我為將新歡視為初戀向舊愛致歉”……
於她的怔愣中,紀小鄢忽然睜開了眼睛,綠眸有一瞬初醒的微茫,遽爾恢復一貫的淡靜。
——“要不要去床上再睡會兒?”
兩人暫短對視後說的第一句,竟如此異口同聲。又不約而同相對搖了搖頭,沈一一從他腿上跳到地上,“腿麻了嗎?”她問他。
紀小鄢沉吟,“有點——”說著已握手成拳用力敲起腿,足背繃著眉頭皺著他顯然很難受,卻竭力隱忍連神情都看不出一絲變化。
“還是我給你揉揉吧?”沈一一蹲在他腳旁,仰起臉又問。
最初如千萬根針芒亂刺的搐痛過去,紀小鄢緩緩舒了口氣,垂眸望一眼女孩兒仰起小臉上殷殷的熱切,他還是點了點頭。
“幹嘛不放我到床上睡?”單膝著地沈一一用力揉捏起他雙腿和足踝,小爪子沒啥勁兒但勝在認真,細緻周到地抓捏,漸漸連最後一點刺癢都消褪。
紀小鄢並不諱言,“我怕弄醒妳。”大掌伸到她腋下,他欲將她拉起來。
沈一一卻沒就著他的力道站起身,反而雙手交疊在頜下,側頭枕在他膝上。“瓦洛佳,”長長睫毛半覆住眼瞼,她漆黑眸光半遮半掩,“有一天,我會忘記這一切嗎?”
紀小鄢心裡一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