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怪下來麼?她還真的不怕她。這a城的人,沒哪一個是她真正害怕的。回頭莞爾一笑:“再說,也不一定就會碰到熟人。”
季江然挑挑眉:“有魄力,既然這麼有魄力,那我們今天干脆把出院手續一起辦了得了。”
顧淺凝轉身看他:“你瘋了。”
季江然似笑非笑,學著她的語調:“管他呢。”苦來我吞,酒來碗幹,她的氣魄他也有。
顧淺凝不同意,他中的是槍傷,傷口很深,雖然養了幾天,可是中間傷口裂開了幾次,恢復得不是特別好。這個時候出院怎麼行?他那麼金貴。
季江然鐵了心,說一不二。逼著她去辦出院手續,總是振振有詞:“我救了你一命,就這點兒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是不是?”
說不過他。
顧淺凝只得去給他辦出院手續,想著,讓他回家養著吧,按時來醫院換藥,也不會出什麼事。就真的去辦。
季江然西裝革履從醫院裡出來,硬領白色襯衣,不打領帶,乾淨漂亮。由其坐在車裡,一抹陽光打下來,那樣年輕帥氣,像是宮牆柳樹,春色無邊。
顧淺凝沒問他吃什麼,自己心裡有喜歡的,就把車子開過去。
“吃完飯是送你回大宅?還是去你其他的住處?”
季江然靠在那裡懶洋洋的:“去你家。”
顧淺凝瞥了他一眼:“不行。”
季江然直起身:“要不要這麼沒良心?才幾天就想翻臉不認人了是吧?你不該對我負責麼?”
顧淺凝沒看他:“可是你也不能住在我那裡。”
季江然涼涼說:“那你看我該住哪裡?警察局?我怕自己嘴巴不嚴把你招出去。知足吧,沒讓你以身相許報達救命之恩,已經是很便宜你了。”
他是談判桌上的高手,從來無往不利,這樣的嘴上功夫什麼時候吃過虧?
顧淺凝好笑:“威脅我?”
季江然更好笑,分明迎風而上。
“還真就是威脅你了,怎麼著?這世上什麼事是我季江然做不出來的,你說呢?”修指伸來,把她眉眼間的那點兒陰鬱撫平:“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就去你那裡蹭半張床。我這樣子回家不合適,非嚇死我媽不可。再說其他住處哪來得下人,沒人照顧,我萬一死裡面了怎麼辦?”他自己感嘆自己是青年才俊啊青年才俊。
顧淺凝就覺得他臉皮夠厚,嘴巴也很不饒人。
季江然轉已經給貼身秘書打電話,讓他去他的別墅整理幾件衣服拿到顧淺凝的家裡來,並把地址給他。
顧淺凝嗤之以鼻:“你這是去度假麼?”
“你當你家是三亞?”季江然笑了嗓:“不是度假,是逃難,謝謝。”
天氣開始回暖,中午陽光照進來,金燦燦的一片光暈,暖和更是不用說。
整個薄家陰雲密佈,沉在一片哀傷中。薄東勝盛大的葬禮剛舉行完畢,一安葬完呈梅的身體不負重荷倒下了,到現在還躺在床上。
上官小小推門進來,兩眼凝結著水汽,鼻骨酸得難受,連話都不敢說,只怕一張口就會流下淚來。
下人見她進來,直接說:“少爺在書房。”
上官小小點點頭去樓上,敲了兩個門推開走進去。
薄雲易坐在那道光影裡,那是一尊雕像,陽光灑在身上,灰濛濛的一層,像落了厚厚的浮灰。彷彿他在那裡坐了很久,千年萬年,回不了神,只會一直坐下去。
“雲易……”
果然,一句話就哽住了喉。
沒有人比他更悲傷,上官小小知道那不僅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信仰,有些東西在他的生命裡轟然倒塌了。他被厚重的殘骸壓在下面,難怪遲遲起不了身。
薄雲易覺得自己才站到雲端上,以為是老天眷顧,沒想到轉又跌落下來。比任何一次都要摔得慘烈,太高了,跌下來的時間也越狠,粉身碎骨,挫骨揚灰。
他想,一輩子再不會這樣難過了。
蘇姨昨晚還在安慰他:“老爺雖然去世了,不過總算兇手死了,老爺的靈魂有了祭奠,也會死得冥目了……”
薄雲易喃喃那句‘死得冥目’……總覺得心被人生生剜了去,鮮血淋淋,又痛不可遏。如果薄東勝地下有知,怎麼可能冥目,他枉為他的兒子,他也一定不會原諒他。
他甚至想,有一天自己死了,哪有臉面再見他?
在薄雲易看到那一雙眼睛的時候,覺得有一柄利箭穿透胸膛,痛楚無比,整個世界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