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鄰而居,兩傢俬下里並沒有什麼來往。
“不可能只是湊巧,”重巖有些煩躁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張赫這個人心機很深,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他才懶得去看一眼……”重岩心頭猛然一跳,一絲涼意順著脊柱無聲地漫了上來。他把張赫的脾性摸的這麼透,為什麼沒想過自己在他眼裡有什麼利用價值?與李家正牌少爺相比,他在李家沒有根基,沒有勢力強大的母族,在來京城之前他甚至沒有過要跟什麼人去爭去搶的概念……
張赫到底為什麼挑中了自己?
海青天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他還在,“你之前提供的張赫的身份資訊都是真的,如果你還有懷疑,我會繼續跟進。”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我聽得出你年紀不大,你做這些事,家裡人知道嗎?”要知道調查費用可不是一筆小數字,尤其是對一個半大孩子來說。海青天也不想招惹什麼麻煩。
這話倒是給重巖提了醒,雖然網上走賬他做了手腳,輕易不會讓人查到他和海青天的交易。但他用的是李家給的錢,難免不會有李家的人疑心他把錢花在了什麼地方。
重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回到京城他的神經就一直緊繃著,防備心過重反而讓自己失去了冷靜。其實按時間算起來,張赫認識他還在三年之後,而在他們認識之初,張赫也只是擺出了一副知識淵博的長者形象來賺取他的信任,像重巖這樣疑心病重的人,哪裡有可能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呢?所以這樣看來,張赫就算真有什麼壞心,要實施起來至少也是五到六年之後的事情了。
重巖深吸了一口氣,“是我急躁了。”
海青天“嗯”了一聲,“現在呢?有什麼打算?”
“張赫的事先放一放。”重巖試著理清楚自己的思緒,“抓緊找出李彥清的出生證明,然後我把尾款打給你。”
海青天干脆地說:“好。”
“另外,我想跟你確認一下。從我這裡轉到你手裡的錢,不會被人查出來吧?”
“你也太小心了,”海青天對他的多疑感到輕微的不快,“要是輕易讓人查出來,我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
“對不起。”
海青天也沒心思為難一個半大孩子,便又說道:“放心吧。”
“那就好。”重巖在上輩子跟他打過交道,對他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只不過他現在在經濟上受制於人,難免要想的多一些。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急著掙錢的主要原因。他既然已經說了不會再要李家的錢,就該對以後的生活有個大致的規劃。即便打零工、送快遞掙得不多,但是他現在有自己的住處,平時也沒有什麼特別費錢的開銷,只是擔負自己一張嘴的話,問題應該不大。他剛到京城時,李南給他的那張卡里有將近二十萬塊錢,刨去付給海青天的費用,剩下的錢省著點兒花,幾年之內的學費也夠了。等他年齡再大一些,可選擇的餘地會比現在多。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實在不行還可以賣房子賣車,這些東西既然都在他名下,真有困難了他也不會死挺著不放。
“所以說困難的只是眼下。”重巖掛掉電話,輕聲安慰自己,“以後會好起來的。”
關於他想去送快遞的事兒,秦家那邊一直沒什麼訊息。秦東安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重巖卻覺得這沒什麼。秦家大哥肯定不是一天到晚沒事做的人,對他來說,弟弟的同學想去送快遞根本就是很小的事情吧。
“我再催催他。”秦東安安慰他,“你彆著急。”
重巖失笑,“不著急。”
秦東安又拿胳膊肘撞了撞重巖的胳膊,“哎,看見沒,黃玲又在偷偷看你了。”
重巖抬頭,果然看見靠窗那邊的一個女孩子正朝他們這邊看。
重巖皺了皺眉。或許秦東安分辨不出一個人心裡有事去看別人和心存愛慕去看別人有什麼區別,重巖卻看的十分清楚,那個叫黃玲的女生眼裡的緊張和惶然遠遠多過了可能會對一個男生抱有的好感。
“你看錯了。”
秦東安促狹地擠了擠眼睛,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鋼管
重巖在儲藏室的壁櫥裡翻來翻去,最後在櫥櫃最下方的櫃子裡找到了一個大的收納盒,裡面放著半桶乳膠漆、幾副工裝手套、一疊淺色的瓷磚、幾圈電線、幾個電源插板和一捆長短不一的不鏽鋼管。重巖從裡面挑了一根將近三十公分的管子,拿在手裡試了試,對它的手感和分量表示滿意。而且它大小也剛好合適,再長的話不但書包裡放不下,真要動起手來也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