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你要,只要。
我有。
傾盡人世,我必全部給你。
如她所願。
子硯放了息王,他帶著她,讓她親眼見著那人離開。
已經是盛夏時節,炎夏的陽光抹得那人一臉汗漬。
她梳著楚的髮髻,穿著楚的後服,看息王被護送著離開。
那人走了,一步步,彷彿帶走了一整個春的芳華。
她咬唇,眼眶酸澀,卻忽的被一雙臂攬入懷中。
他未說話,她亦不開口。
他只是摟著她,哪怕她現在仍對他心存罅隙,但看起來,卻像要一起長長久久。
是啊,這世上有那麼多事,看起來都會天長地久。
☆、空悲切。離歌
息王走後,她頭疼的厲害,飯也吃不下。
幾乎一頓頓地吃,一頓頓地吐。
侍女忍不住報告上去。
初始以為是暑氣太過,她吃不住。他便撥了大塊大塊的冰予她,又叫上太醫來診脈,開方子。
太醫來時,他已下了早朝,看她睡覺。
她近日嗜睡的很,整個人懨懨的。直睡到他來還未起。婢子們都沒想到楚王下朝竟來了這裡,驚得跪了一地。
有一個想去推她醒來,卻被他制止了。
她又睡了很久,他便於一旁看著。
一直看到太醫過來。
於是太醫也只好在一旁一同等著。
她一覺睡到午時,眼看再睡就吃不成午飯了,他才輕聲叫她起來。
很輕的聲音,柔軟得不像個帝王。
她聽不分明,卻也懵懵懂懂醒來,給太醫把脈。
太醫診脈,許久,猶豫道,“陛下,這是,喜脈。”
眾人一愣。
他眼中一瞬間迸出萬丈光輝,真的是萬丈光輝,彷彿荼靡花開般的喜悅,濃烈到近乎實化。
可是太醫又說,“四個月的喜脈。”
她向來身量纖細,臨了四月卻並不顯懷。所以一時還真沒注意。
加上她歷來月事不準,近來又擔心受怕,大起大落,她也忘了留意自己的癸水。導致太醫一診,居然是四個月的喜脈。
四月。
她還未驚喜,心中便一個咯噔。
四月之前,還是春日將盡,夏未到來之際。那時,息剛滅,楚王剛把她納入帳中!
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
她一瞬間恐懼到極點,四周的婢子們也意識到什麼,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醫一嚇,本就抖得不行,此刻也猛的跪伏在地上。
楚子硯站在那裡,身旁俱是跪得貼地的人。
他揹著光,看不清神情。
她只覺得他目光寒冰一樣,一寸寸凍住她的肌膚,血肉,骨髓。
從外到裡,動彈不得。
“陛——下——”
她臉色白若金紙,詞句於牙齒中擠出,幾不可聞。
太醫顫顫巍巍開口道,“陛下,皇,皇家也是——”
他抬手,止住太醫的話。
夏日正午的風應是躁熱不安的,吹在室內,卻分明刺骨凜冽。吹得她冷汗一陣陣的滲出來,冰凌一般紮在身上。
不同於太醫的懷疑,他與她都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世人都說楚王為了美色,下手滅掉一國。當晚就囚了息王,強要了息後。
可她與他都明白,他並未強迫她,一直到了楚,封了她後位,他才與她有了夫妻之實。
這個孩子,是息王的。
子硯忽然嘆了口氣,道,“太醫許是診錯了,想必是兩個月吧。再看看。”
太醫連忙又握住她腕子。
他手指抖得厲害,她腕上又一層粘膩的汗,他幾乎握不到脈。
又是許久,太醫顫道“無錯…實在是——”
“兩月。”
他打斷太醫,眸色沉沉,看不分明。
他又重複一遍,“兩月。”
太醫這下明白,慌忙點頭,“是卑職方才弄錯了,兩月!正是兩月!”
他側頭看向一旁跪著的婢子們,語氣驀得柔和起來,“別跪著了,這可是大喜事。”
說罷,他坐在她塌上,攬她入懷,笑道,“這都是你身旁的人,也沒必要羞惱。再說那時你家國剛喪,強要了你是我的錯,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