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捕捉那張臉上的神色。
感受到她的注視,他緩緩道:“如果我能更早認識你,蘇女士就不會抱憾終生。”
原來是這個遺憾……林霂抿了下唇,反問道:“德國這麼大,你如何能遇見我?”
“你喜歡旅行,我也喜歡,我們或許有機會在途中遇見。”
“沒那麼容易。”
“你要相信機率論。”
“機率論能夠告訴你哪一年哪一日在哪個地區遇見我?”
此刻的林霂和平時好相處的她完全不同,彷彿故意和他抬槓鬧著玩。
他揚起唇角:“你每次來德國,每次都遇見我。”
“前兩次純屬巧合,以後難講。”
“何以見得?”
林霂用手撐著額,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我大概不會再來德國,走過,路過,看過,已經心滿意足。”
蕭淮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
車子繼續前行,雄偉的勃蘭登堡門出現在視野裡,舉世聞名的柏林牆就在門的西面。
雪過天晴,晨光初現,無聲無息地灑落在勃蘭登堡門的十二根立柱上,從原來的東德地區照射到西德地區。
一個城市被一堵圍牆分裂為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度,多麼不可思議。林霂目睹此番景象,心中生出許多感慨。
她回頭瞅瞅西蒙,商量道:“西蒙還在睡覺,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先去玩,我在這裡等著。”
“那我半個小時後回來,我們還在這裡碰面?”
蕭淮凝視著她:“不,你從這裡進入,出來時可以走東邊的出口,那邊的景色不錯。問問路人,他們會告訴你如何走。”
東邊有出口?旅遊攻略上從未提到過。
林霂覺得納悶,但還是點頭:“好,待會兒再見。”
第23章 心中的牆
林霂走過勃蘭登堡門來到了西側。
和想象中的遺址不同,地上僅有一條線象徵性地提示柏林牆的大概位置。附近的小廣場豎著一座座十字架,那是祭奠在冷戰時期試圖翻越柏林牆、從東德逃往西德的死難者。
林霂看過資料,柏林牆實為兩堵平行的牆,相隔約150米,中間的區域是所謂的“死亡地帶”,內有警犬、瞭望塔、泛光燈、鐵絲網、防車輛路障和武裝警衛,將西柏林和東柏林完全隔絕開來。
可以說這道牆是血淋淋的傷痛記憶。
林霂對這道牆存在過許多想象。現在目睹了牆的遺蹟,想象空間變少,心情隨著沉痛的歷史而變得壓抑,打算前往東出口與蕭淮會合,問了一圈遊客,竟然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她向本地居民求助,得知東出口其實是東邊的查理檢查站,也是冷戰時期所有外國人在東西柏林間通行的關口,距離勃蘭登堡門僅二十分鐘步行路程。
路面有許多積雪,她深一腳淺一腳踏雪前行,見到不少充斥著塗鴉的破舊老房子。攻略上說1989年後東德人大量逃到西德,閒置下來的樓房變成了現代叛逆青年和神經藝術家們即興創作的物件。
林霂走近空房子,正要玩自拍,一位滿臉皺紋白髮蒼蒼的老頭突然從殘破的窗戶裡探出腦袋,嘰裡呱啦地說著俄語,凶神惡煞的樣子。她嚇一跳,頭也不回地開溜。
穿過幾條商業街,她找到了馬路中間那個小小的檢查站哨崗,四下觀望,沒看到蕭淮。
檢查站裡有幾位演員在cosplay蘇聯士兵,與離開“東柏林”、前往“西柏林”的遊客們演繹著兩德時期的通關程式,氣氛十分歡樂。她也排在遊客隊伍裡,繳納了幾歐元的“通關費”,再把護照遞給蘇聯士兵,等待對方蓋章放行。
蘇聯士兵用比老鷹還銳利的眼神打量她,將護照丟還回來:“你是毛主席的人,為什麼要前往資本主義國家?我們懷疑你有叛國的嫌疑,正式拒絕你前往西德的申請。”
演戲演得很逼真嘛。林霂忍俊不禁,配合地說:“我沒有叛國。”
蘇聯士兵皺眉頭:“把人帶走。”
林霂一愣。什麼情況?
幾位士兵當真將她“驅逐”出檢查站,一輛上世紀原東德生產的甲殼蟲汽車則緩緩地駛過來。
高大帥氣的德國軍官開啟車門走下來,露出迷人的微笑:“按照國家安全政策,我們正式逮捕你回東德。”
林霂疑惑地問:“你們這是配套體驗?”
軍官唇邊的笑意盪漾開來:“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