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叔,你說反了。”周凜低頭背對老陳,看不出表情,“應該說,我怎麼會有他這麼個爹。”
週六還要駐守生物樓,曾遐已經很不爽了,而讓她更不爽的是,其他幾個戰友竟然還指使她買吃的。
她拎著飯糰回到生物樓,只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貼著實驗室的門不知道在做什麼。
“雷亦清,你在幹嘛?”她戳戳對方的肩。
“噓!”雷亦清轉過身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曾遐學他的樣子,好奇地貼在門上。
裡頭傳出如下對話。
“你這蛋也太小了,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你看夠沒有,廢話也太多了吧。”
蛋?曾遐一愣。
“喂,你們兩個。”
一個聲音在身後炸開。
雷亦清和曾遐一驚,回頭望去,發現是周凜。他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搞不懂他們對自己“噓”個什麼勁。他想著,也靠了過去。
“哈哈哈,你的蛋確實小啊,還不讓人說了,別是營養不良吧。好可憐!”裡頭說著,笑聲更大了。
門外的三人面面相覷,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
周凜的嘴角抽了抽,猛地開啟門,還沒看清實驗室裡的狀況,劈頭便說:“賀風帆出差,你們就無法無天了是吧。”
看到門口突然冒出三個人,一個女生嘴裡的東西差點噴出來,她嚼了兩口,無辜道:“我們……一直都這樣啊。”
06 習慣是會呼吸的痛(三)
禮堂內,範澄扉見到盧秉一,同她抱怨起來。
“說好的教職工大會怎麼變成了聯誼會?”
“我們也是來了才知道的。”盧秉一讓出半個身體,指著一桌食物說,“不如先吃點東西?”
“不了,你慢吃,我先回去了。”範澄扉邁開步子,將人群和舞臺都隔離在身後。
還沒走兩步,周圍便響起一陣掌聲。
一位靦腆的女教師剛從舞臺上下來。張主任拿著話筒熱情邀請下一位單身教師來做自我介紹。緊接著,一個男人被推上了上去。
盧秉一看清檯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見石正轅走過來,她拉住他,悄聲道:“是不是你把他推上去的?”
“不是我,是他那幫老同學!”石正轅急忙撇清關係,也替那位同志捏了把汗。
範澄扉感應到什麼似地,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臺上那個手足無措的人。
費秋澍直挺挺站著,憋不出半個字,他連自己是怎麼上來的都沒搞清楚。
難以想象這傢伙平時是如何面對學生上課的,社交能力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範澄扉揉了揉太陽穴,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趕緊把他弄下去,別再丟人現眼。
她鬼使神差地轉身,走向舞臺,慢慢伸出手,卻早已有人搶先一步。
一位美男子撩了撩頭髮,大方上臺:“我這老同學看見臺下這麼多美女,緊張得都說不話來了。”
眾人一陣鬨笑,只有範澄扉站在原地,非喜非悲。
她忽然意識到,原來他們早就沒有關係了。那又有什麼理由出手呢?
這轉身靠近的動作,不過是一種習慣。她垂下手臂,終於開始正視這一點。
可曾經的溫暖是那樣真實,真實得她不忍割捨,彷彿手起刀落,噴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被那場災難掩埋的回憶。這麼多年的細枝末節,根根帶刺,又絲絲纏繞。
他給她寫情書,卻錯將論文塞給她。她看到之後,哭笑不得。
他跟著她選了生理學的選修課,雖然像聽天書,卻沒有缺過一堂課。感動,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大學畢業,他和她去東南亞旅行,在一個村鎮迷了路。他翻開記滿國際音標的本子,一字一句用當地話問路。天氣悶熱,她蹲在塵土飛揚的路邊,捧著香蕉奶昔遠遠看著他。灰頭土臉,笨拙,卻又專注。她一時恍惚,竟不知道這是在描述他還是在描述自己,只是在那一刻突然確定,這輩子,就是他了。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後來有了費澈,每次她給孩子買什麼,他也一定要。有一天她帶回一隻泰迪熊,兒子歡天喜地抱著它,他卻不高興了,各種耍無賴,非得也要一個。她沒辦法,給他買了一個熊掛件。想到仍在費澈房門上的泰迪熊,她苦笑,不知道他的那個掛件還在不在用。
再後來,那件事發生了。那場意外毀了他們一家三口,然而她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