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周凜卻突然開口:“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嗯?”
暖黃的燈光映出的卻是一張冰冷的臉,周凜的聲音超乎異常地平靜。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流過淚,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痛哭過。”
04 浸入黑夜的漫長旅程(四)
費秋澍取出自己帶來的蛋糕,數了六支蠟燭。
範澄扉則推門走進房間,門上的泰迪熊晃了一下,而後又靜止。
費秋澍將蠟燭一支一支插起,直到最後一支。他捏著蠟燭,望了眼房間,沒留神,蠟燭便掉到地上。
他彎腰,把蠟燭拾起。回身的瞬間忽然有些眩暈,彷彿又回到幾年前。
他逗費澈玩,高高地將他拋起,卻被範澄扉的腳步聲分了神,沒接住費澈。最後費澈摔在沙發上,哇哇大哭。範澄扉知道了,嘲笑他明明是因為缺乏鍛鍊導致臂力不夠,還非要賴她的腳步聲。
混著費澈的哭聲,兩人互相扯皮的畫面就這麼一幀幀閃過。他想笑,可又笑不出來,只能將最後一支蠟燭插好。
他坐正,忽略了自己微微發顫的手。他悲哀地察覺自己已跑到崩潰的邊緣。
他盡力剋制著,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
然而,再多努力都是徒勞,當範澄扉從房間裡出來的那一剎那,費秋澍所堅守的整個世界還是崩塌了。
範澄扉停下腳步,嘆了口氣,用前所未有的輕柔動作把手裡的東西擺到桌上。
費秋澍轉過頭來,默默看著她,想找回廢墟里的一磚一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一意孤行建起的那個世界,其根基只不過是一片虛無的回憶。
時鐘繼續走著,對於虛無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他望向範澄扉拿出來的東西,照片裡缺了門牙的費澈笑得格外燦爛。
世上的事分成兩種。有些事,不管進展有多緩慢,總還是有進展的,比如終會到站的公交車。
還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即使再給你無限的時間,結果都一樣。
比如費秋澍再無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
比如一直在等待的費澈,終究還是無法等到門牙長出的那一天。
“我都說了,兩個蛋糕,我們兩個人吃不掉的。”
吊燈晃了一下。
周凜收起桌上的照片,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石正轅。表情沉在陰影裡,看不真切。
他最討厭這種脆弱的中文系男人了——整天嘰嘰歪歪,自以為看透了整個世界。覺得全世界就他最失意。
不就是比誰慘嗎?不出聲,不代表沒有,只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