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敲門。又猶豫片刻,轉而按響門鈴。
門的另一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等待著,面對熟悉的大門,忽然有些緊張。
範澄扉舉著鍋鏟一溜小跑,費力地開了門。
費秋澍沒料到門這麼快就開了,怔了怔,擠出一個笑容。
“我還以為你忘了。”範澄扉回到廚房,把菜盛出,頭也不回地說。
“抱歉。”費秋澍進門,放下蛋糕,下意識地看了眼房間。房門上的泰迪熊悄無聲息地掛著,和幾個月前沒什麼分別。
“你該說抱歉的物件不是我。”
“不管到哪裡,你總是快我一步。”他說著,走向櫃子,思索一次性紙杯是不是還放在那裡,謹慎的樣子讓人以為他是第一次來做客的客人,“回市區有些塞車,所以晚了。”
“你去過那裡了?”範澄扉把菜端出,看到一旁的蛋糕,還沒等他回答,又開口了,“我不是說蛋糕我買嗎,現在兩個蛋糕,怎麼吃得完?”
“抱歉,我忘了……”
“你除了抱歉,還能不能說點別的?今天好歹是兒子的生日……”
回到這裡,他彷彿只會說抱歉。
費秋澍發現自己無法擺脫這兩個字,於是只好沉默。
石正轅回到生物樓,看見一個房間亮著燈,心想應該是高霏霏還守在那裡,便壯著膽子進了樓。
他按了幾下走廊的照明開關,發現沒動靜,咒罵一聲,摸索著上樓。
拿到啤酒,鎖好辦公室的門,他剛準備離開,只見陳列在樓梯口的一排標本忽然亮了起來。渾濁的液體裡浸著的物體似乎蠢蠢欲動。
他一驚,習慣性地仰頭,意外捕捉到一束光線。
是反光吧。他自言自語,稍稍放下了心。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光線明明來自頂樓,可頂樓只有兩間資料室,在這寂寂之夜,根本沒人會去那裡。
那這光,究竟是誰製造的?
石正轅一個激靈,抱緊啤酒,躡手躡腳走上了上去。其中一個房間的門虛掩著,從門縫透出一道昏黃的光。
四周安靜極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推開門。
“是你?”
他抱著啤酒,僵在原地。
為了不冷場,高霏霏找出各類話題,曾遐也破天荒地和她聊了起來。可她說著說著,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賀風帆整理完最後一部分材料,抬頭問。
“你們沒聽到嗎?又是一陣腳步聲。”高霏霏站在門邊,“好像還上樓了。”
“你幻聽吧。”
“算了,不信拉倒。”高霏霏切了一聲,“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你在說趣味展的事。”
“哦對。我們總不能真的就拿幾本書去對付一下吧,萬一別人都做得很好,那我們豈不是很丟臉。”
“這你大可放心,我們也什麼都沒準備。”曾遐想到兩個小時之前來求助的那個女生,萬分肯定地說。
“那你們就沒一點想法?大家得團結起來啊!”高霏霏激動道。
“想法?”曾遐搖搖頭,看了眼賀風帆。
賀風帆無奈,只好搬把椅子坐到她們面前:“好吧,我現在有空了,幫你們想想對策。”
高霏霏本想歡呼一下,轉念一想,不對啊,又不是她的老師,有什麼好歡呼的。
“你們選這個專業的初衷是什麼?總有些比較特別的想法吧。”
兩個人茫然地看著他。
“你們難道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植物學也好,語言學也好,對於你們而言,它的意義呢?”
恍惚間,曾遐彷彿回到了開學那天。那個時候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惜和現在一樣,始終無解。
“反正現在選都選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學下去啊。”曾遐說完,高霏霏也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覺得再去想意義之類的東西就是在浪費時間?”
雖然曾遐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此。
“那你有沒有想過,沒有底層那個意義的支撐,你越往上學,失敗的可能性就越大。”賀風帆一記大棒敲下去。
曾遐還沒回過神來,倒是高霏霏先出聲了:“所以,如果一味地前進,反而很可能會倒退?”
“可以這麼說。”
“前進……倒退?”高霏霏噌地站了起來,“我知道該為那個展覽準備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