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淡淡一笑:你才傻瓜呢,管好自己吧。我不用你養的。
我一愣:可你是我老婆啊,被老公培養難道很可恥嗎?
桃花白我一眼:呸,我什麼時候成你老婆了?再亂說話,我割掉你的大舌頭。
我神色肅然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桃花,我已經把咱們的洞房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就等著你這盤絲大仙入住了。
桃花聽到“盤絲大仙”這個詞兒撲哧一樂,隨即繃起臉冷冷說道:這麼說來,你承認我是妖孽了。不過,我不是盤絲大仙,我是盤死大仙。如果你有心臟病,麻煩離我遠點兒,小心我一不留神盤死你。
聽了桃花這番佯嗔的話,我若有所思,恍然置身在一片原始大森林。在那裡,沒有人煙,沒有市儈,沒有恐懼。我是一株年代久遠的老樹,桃花是一根年代久遠的纏春藤,牢牢盤在我身上。無論風雨晦暗,還是陽光燦爛,她就那樣牢牢把我糾纏,不離不捨,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辦完退房手續,我帶桃花到一家高檔飯店共進晚餐。走到門口,桃花望而卻步,意思是嫌飯店檔次太高,她退後兩步,昂起臉責問我:你丫真*,有必要嗎?
我點點頭,不容置疑地將她強行拖進飯店。我們在二樓要了一個豪華包間。服務生遞上選單,我埋頭拼命點菜。今天是我和桃花喜結良緣的日子,我需要一種豪華的形式來沖淡兩個人的冷清。儘管從法律角度來說,我們沒有到民政局登記,婚姻無法受到法律的保護;從世俗層次出發,我們沒有明媒正娶,沒有雙方父母的允許,更沒有親朋好友到場祝賀……可是,這些重要嗎?想想遠古的山頂洞人,他們結婚似乎也不用去民政局登記,也不用雙方父母的許可,只要男女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相攜鑽入洞穴即可。我為什麼要順從現在的約定俗成,為什麼不返樸歸真呢?生活的藝術在於化繁為簡,而不是化簡為繁……
我陷入無邊的遐思,手指機械地指著菜名往下拖,服務生在邊上奮筆疾書。如果不是桃花倒吸一口冷氣,強行奪走菜譜,我還得喪心病狂地繼續點下去。
酒菜上來,我關掉電燈,讓服務生點起11支紅色小蠟燭。等他忙完退出,帶上門,我開啟DVD,包間裡響起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燈光搖曳下,桃花雙頰緋紅,嫵媚動人。我一時痴了,忽地想起幾個月前做的那個夢來:
巍峨的教堂外,身穿潔白婚紗的桃花拾級而上,一隻手緊緊扣住周峰五指,四周迴響著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就在他們即將進入教堂大門時,滿頭大汗的我從斜刺裡跑出來,嘴裡大聲地吶喊著什麼。桃花停住身子,緩緩回頭,一雙大大的桃花眼凝視著我,裡面似乎含著某種悽怨。我張開雙臂,就要向桃花奔近,可是周峰突然從懷裡掏出手槍,對準我“叭叭叭”連開三槍。我捂著胸口,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汩汩地流將出來。這時,莊嚴肅穆的《婚禮進行曲》越來越響,似乎要響徹雲宵了……
老滅,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桃花異常溫柔的聲音讓我回到現實中來。我搖搖頭,握住她有些涼的小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搓。傻瓜,我怎麼會不開心呢?從前悲涼的夢境,如今轉化為幸福的現實,儘管還不夠完美,但我已深深知足!
我握住桃花的小手,忽然想起什麼事情,輕聲問她:桃花,你信教嗎?
桃花抿嘴樂:我不信。不過據我所知,我曾祖父好像參加過當年的義和團,更早些的,好像還有族人信奉白蓮教。可是,這跟我沒啥關係吧?老滅,難道你信教?什麼教?如果是佛教,我勸你別在這裡磨磨蹭蹭,趕快去五臺山剃度才是正道。
我笑了笑:還記得我們那次去八大處嗎?我早就說過,就算我是個和尚,遇到你這麼漂亮的人兒,也會馬上還俗的。
桃花剜我一眼:嘁,除了這些風花雪月的破事兒,你這狗屎還能記點別的嗎?
我摸了摸鼻子,臉色正經起來:桃花,據說沒有上帝的允許,任何結婚都不是合法的。衝著這個,咱們暫時相信這世上真有上帝的存在吧。
桃花一臉愕然,等著我往下說。我輕咳一聲,開始扮演牧師的角色:你願意在這個神聖的婚禮中接受周杰作為你合法的妻子,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嗎?(桃花笑得前俯後仰,說我中了愛情電視劇的毒。我沒理她,繼續背誦)你願意從今以後愛著她,尊敬她,安慰她,關愛她,並且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誠對待她嗎?
停頓一下,我用低沉的聲音自問自答: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