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當下只得把菜譜推到桃花面前,笑呵呵的叫她儘管點,我請客。桃花掃了一眼,也皺起了眉頭,只點了一葷一素,不顧我的堅持,再也不肯多點了。飯菜上來後,我要了一瓶啤酒,慢慢的喝著,一邊遊目欣賞這一帶的風景。
金魚池建於清朝咸豐年間,原來是為靈光寺僧人放生所用。這餐廳臨池而築,從我坐的位置看出去,可以把金魚池附近的景物一覽無餘。時值初秋,天地已然有些蕭瑟,只見池內的子午蓮毫無往昔風采,只是一些殘枝敗葉的枯荷罷了。令人眼前為之一亮的是,在這些枯荷的下面,有數十尾錦鱗游弋其間。只見它們或三五成群,或結對而嬉,悠然自得,似乎忘了季節,忘了世界,渾無“錦鱗豈是池中物”的憤慨。
正自瞧得神遊物外,桃花不停地用筷子敲著我的酒杯,催我快點吃飯,否則山上的風景可能就看不全了。我低頭看去,只見兩碟菜只動了一小半,而她卻撂下碗筷,說已經吃飽了。我提醒她必須吃飽一點,不然很可能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動了,桃花賊忒嬉嬉地說:你這人不懷好意,是不是想撐得我走不動路,然後你來揹我?滅狗屎,我說過,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
她這番話說得很宏亮,尤其最後那個“屎”字,更是拖長了音調。我平時被她蹂躪慣了,也沒什麼,只是鄰桌兩位淑女很不滿地發出了異響,有一位還用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另一位很義憤填膺地說:這人怎麼這樣兒,沒看人正在吃飯嗎,什麼屎啊尿的,能不能五講四美一下?
我對她們的抗議置如罔聞,只是表情木然地扒著飯,桃花卻伸出舌頭,對著我偷偷做了個鬼臉。
我實在太餓了,幹掉兩小碗米飯後,桃花已經如坐氈了,只是不好意思催我,鼻子裡吭吭作響,大約是在抗議吧。當我又要了一小碗飯,伸筷在菜盤裡打撈菜葉時,桃花實在看不去了,說:你的吃相也太動物兇猛了吧,彷彿最後的晚餐似的——你能不能別暴飲暴食了,咱還趕著去爬山呢。
我嘴裡嚼著飯含糊不清地說: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咱們的傳統教育——都讓我們要勤儉節約,別浪費糧食,其實一點兒也不顧及我們胃囊的承受能力。
我一邊說著話,一邊把盤裡的菜湯往碗裡澆。桃花哼了一聲,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去。我沒理她,只是加大馬力,三下五除二的把飯吃完。當我嚥下最後一粒飯時,不由得伸了伸脖子,打了個飽嗝,慌忙倒了一杯茶水,仰脖子喝了。正待離座,鄰桌那位女子問我:那女的是你什麼人啊,怎麼說話那麼粗魯?而且還不讓你吃飽飯,真是太過分了。
我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一邊披上一對她們笑著說:你們別計較,那是我鄉下的老婆,向來粗魯慣了,唉,如果不是看在孩子份上,真想一腳把她給踹嘍。
我本來以為她們都會點頭稱讚,來句該踹該踹啥的,卻見她們又低下頭心無旁騖地吃飯了。我納悶不已的轉過身來,卻見桃花橫眉立目站在我背後。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26)
上山的路上,我一再為剛才的胡說八道而誠懇地認錯,桃花只是昂著頭拉著臉,根本不鳥我。由靈光寺到佛牙舍利塔到,她都沒理我,直到半山腰的三山庵附近,才讓我逮著一個套瓷的機會。
她本來跟我保持著一小段距離,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反正就是要讓人忍受若即若離的痛苦。到了半山腰那條幹涸的山澗處,她站住了,望著不遠處的什麼東西發愣。
我走了過去,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原來山澗荊棘叢中開著數朵月季花,鮮紅絢爛,委實好看,敢情她被那些花兒迷住了。只聽她喃喃說道:你看這些花兒,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也能開得這樣燦爛,比外面花圃花壇的花兒好看多了;可能正因為它們不是為了取悅別人而開放,才能這樣美麗動人吧。
聽她口氣,像是愛極了這幾朵花兒。我也不知從哪兒冒上來的勇氣,就沿著山坡滑到澗底,踩過一堆亂石,左手扶著一顆矮樹,右手小心翼翼地伸進那堆荊棘,摘下那朵最碩大最鮮豔的月季花,返回來塞到她手裡。
她先是一怔,然後慢慢接了過去,把花湊近鼻子,眯著眼兒聞了聞。
我不由瞧得痴了:唐詩裡說人面桃花相映紅,以前只能在腦子裡意淫一下,想不到現在居然可以這樣近距離地觀摩,不能說不是一種幸運。
她犯痴完畢,睜開了那雙妙目,我正要等她感謝幾句,誰知她嘿嘿一笑,說:老滅啊老滅,你知道剛才你下去摘花的一系列行為說明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