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受千倍萬倍。
有時候顧向陽覺得全世界沒有其他男人比自己更愛如願,可有的時候顧向陽又覺得全世界只有他最配不上如願。因為他讓如願傷心過,流過淚,失去過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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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過的,她與顧向陽的這一面早晚要見。
其實仔細想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若是早兩年在國內遇到他,自己可能根本就處理不好這麼複雜的情緒。
來非洲的這三年,對很多事情如願的看法都改變了。曾經幻想過很多重逢後的場景,自己要對他說的話,現在想想,都用不上,也不想用。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大的小的不幸,各種各樣的劫難,更別說他們一個是疾控醫生,一個是維和警察,能夠在這戰火紛飛、災難肆意的時節裡不缺胳膊斷腿的重逢已經夠不容易了。還是善良一點,既然註定要相逢就從容一些面對,既然註定要分開就溫柔一些告別。
如願對顧向陽笑了笑,點了點頭。
顧向陽筆直地站在那裡,凝望著如願,眼裡似乎有萬千星辰。穆拉戈醫院外人來人往,可顧向陽的世界彷彿靜止了下來,只有如願安安靜靜的微笑是活生生的。
如願走到顧向陽面前問:“你找我有事兒?”
“有些話想對你說。”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也不好說話,我還有兩小時下班,我們到時候再說吧。”
“我等你下班。”
“你可以找個地方逛逛或者坐坐,乾等多無聊啊。”
“沒關係,我就在這裡等你。”
現在再做出這副樣子又有什麼意思,要是從前興許她還會心軟,現在如願已經很少被這種事情感動了。
“你愛等就等吧。”
如願頭也不回地走進醫院,繼續工作。
疾控醫生的工作不僅僅是給病人發藥而已,他們要找到病人感染疾病的原因,追蹤病人病情的發展,尤其是艾滋病人受到的歧視很嚴重,關注他們的心理問題也是疾控醫生的一部分。總結各個地區感染的主要原因,疾病發展的趨勢,都是他們的工作,所以每天也有許多文字上的事情要處理。
如願寫了一會兒,心裡又忍不住惦記起站在醫院外的人。那個人性格耿直,說站在那裡等,絕對一步都不會挪。如願忍不住一直看時間,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走出醫院顧向陽果然還是筆直地站在原地。
周圍是熙來攘往的馬路,這個聲色犬馬的世界裡,只有顧向陽像是一棵筆直的樹,根牢牢地紮根在土地裡,向著陽光,不疾不徐地生長。
如願走到顧向陽身後,拍了拍他的肩。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回到了從前。
以前她也總是讓顧向陽等,每次都害怕他會生自己的氣,總是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拍他的肩膀,想著他會皺著眉,或是有怒意,或是會怪罪她。可是每一次他的神情都那麼溫柔,沒有一點不耐煩。
“我等你是應該的。”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說。
顧向陽回過頭來,見到是如願,嚴肅的眉眼緩緩展開,柔和地微笑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時間道:“提前了十分鐘。”
如願知道顧向陽指的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麼多年過去了,總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吧……你開車來了麼?我今天沒開車。”
顧向陽點點頭。
“去吃飯吧,上回沒吃成的。”如願自顧自往前走。
如願越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顧向陽越是害怕,她願意恨他還好些,現在這樣客氣,簡直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如願走了幾步停住,回過頭來有些尷尬地說:“怎麼我走前門了,我不知道你的車子停在哪裡呀……”
顧向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還是那個樣子。
“沒關係,你走得方向是對的。”
顧向陽願意一直這樣,她決定路往哪裡走,自由的,無拘無束的,隨心所欲的,而他跟在她身後,做她的保鏢、家長、愛慕者,就這樣一直守護著她。
上了車,如願和顧向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慢慢地往約定的餐廳去。
當年分手的時候可沒想過他們再見面能這樣和平相處。如願那時候覺得她一定會痛哭流涕、竭斯底裡。愛得那麼濃烈,怎麼可能做得到雲淡風輕?哪裡能想到還能像個老朋友似的一起開車去吃飯?
畢竟她當初愛“沈雲峰”愛得自己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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