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辭了職,就索性答應下來,準備用自己這幾年的積蓄,為二老安排一個舒適的養老的寓所。想著想著他覺得自己也誠然變得虛偽,因為看不慣工作中的爾虞我詐,他就辭了在房產中介的工作,賦閒在家有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他只說是調班休息,心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總之他現在不想上班。到了這個年齡又突然覺得人生迷茫,還拼命地掩藏不想被別人發現,這不也是□□裸的虛偽嗎?其實父母早就不在乎他那忙碌的工作,他們的便利店生意越來越好,收入越來越多,正籌備著再小區另一個門口多開一間呢;當然,他們沒有要動用牧子深的意思,他們還是願意牧子深在外邊忙碌著,然後某一天能夠突然帶回一個姑娘……但他們不能嘮叨地太多,也不能逼得太緊;好事多磨要慢慢來,這是老兩口年過半百總結的生活經驗。他們得讓這個三十歲的大小夥子寂寞下來,因為人覺著寂寞了才會有成家的想法。
牧子深一邊往冷石街走,一邊覺得成年人的虛偽是非差禮貌的,總之你不能像小孩子那樣,看到什麼想要就說出來……牧子深走上楓葉街,看到那一片火紅,心裡一陣悸動,彷彿自己又回到多年前,還是那個溫婉的少年;可是他看看自己腳上的皮鞋,身上筆挺的西裝,鮮亮的白襯衫,便瞬間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彎腰在地上拾起一片落葉,拿在手裡一邊把玩一邊朝前走。待走到冷石街的入口,恍然記起自己曾經有一本收集這紅葉的淺色天鵝絨筆記本,這才真實的彷彿回到那年瀟灑的時光,心裡一陣陣快樂,步伐也變得輕快。
走在新溫暖社群的土地上,已然看不到之前冷石街的一點影子了,原來冷石街上到處都是石頭,要說綠化也只有那三棵百年李子樹了;如今放眼望去,各類林木數不勝數,遍地花草擠擠攘攘;以前的巷道都藏在院落之間,如今是房子矗在阡陌交通之中。
牧子深找到自家分配的兩套房,一套在一樓,房後附帶五米闊的花園,一套是在十五樓,空中樓閣一般,幾乎能看到蕪城全景。牧子深幾番考慮,決定裝修一樓的那套兩居室,而且決不是簡裝,他參加工作八年,是一家房產中介的業務經理,他有足夠的積蓄,在蕪城精裝一套現房;他想著就把積蓄全部用掉吧,用掉了他就重新開始,反正家裡不缺錢,他也沒有創業的想法,這錢留著也是閒著。
這樣決定了以後,牧子深就去物業中心拿了房子的平面圖,然後準備回去在網上招標,找一家靠譜的裝修公司。再走上楓葉街時,看到那兩條火紅,他不由地加快腳步,後悔自己沒開車出來,他想要趕緊回去找找,看當年的那本淺色天鵝絨筆記本還在不在。
像他這樣懷舊的人,找一件舊物自然不難,事實上那筆記本一直就放在他的書桌上,只是他這過於匆忙的八年,下班就直接坐在了電腦桌旁,向來無暇顧及那堆滿書籍的鋼化玻璃書桌。現在他坐在那桌子前,那桌子上竟一塵不染,縱然各種書籍堆的患滿,但也整整齊齊,想來是母親每日都有進來打掃,他卻今日才有所發現。開啟那淺色的天鵝絨筆記本,一枚枚紅葉散落眼前,彷彿一隻只小手,在對久違的他打招呼……他驀然記起在看不到左朝歌等他的第一個清晨,他拾起一片紅葉,夾在這本子的第一頁,此後三年之秋,他就收集了這一本紅葉,之後就搬離了冷石街。
他掀過一頁又一頁,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件又一件往事。從蕪城一高畢業,秦愛人左朝歌蘇木梨相繼離開,那一座小院,那一牆繁花,濱河大道上的雛菊,冷石街的一陣晚風……牧子深突然在這迷茫的時候清晰的記起,自己曾經說過畢業了要像秦愛人一樣去滿是桃花的地方支教;曾幻想著成為一名出色的園藝大師……自己是什麼時候忘了這些的呢?牧子深覺得驚奇,這類似夢想的東西,自己怎麼說忘就忘了呢!但記起了也就記起了,無非一陣懊惱而已,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難道還能掙扎著把斷了的夢再做一遍?牧子深想的深沉了,就放下那筆記本,給自己倒一杯青梅酒;端著那青梅酒走過電腦,又想起裝修新房的事,誰知道剛一開啟電腦,就彈出三條郵箱資訊,最新的一條是左朝歌發來的,開啟是一張帶著閃亮的心的邀請函,上面寫著左朝歌先生與XXX女士,將在十月十號成婚,屆時請牧子深先生務必趕赴蕪城西城花園酒店,參加婚禮……牧子深大為震驚,自父母從南方回來後,自己同左朝歌也幾乎斷了聯絡,只是每年左朝歌回來看他父親,兩人會匆匆地見上一面,但左朝歌連一個電話號碼也不曾給他;現在竟然突然發來郵件,說自己要結婚了。接著點開第二封郵件,是蘇木梨發來的,也是一張帶著一顆閃亮的心的邀請函,那上面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