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的低沉,丫鬟婆子們素未聽過,登時有些不敢動了。雲卿靜靜轉身,看著蔣太太仇恨的目光嫣然一笑,終於長舒一口氣。
“即日起,雲湄不再是側室姨奶奶,是我蔣寬正妻!我蔣寬在此立誓,若今生今世再有第二個女人,必當斷子絕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阿寬!”蔣太太登時放下雲卿轉身奔向蔣寬一把抓住他道,“你胡說什麼!那種話也是可以亂說的?快、快——”
“大爺,筆墨紙硯準備妥了。”巧綠一陣風似的迅速來稟。
蔣寬冷冷掃一眼蔣太太,又平靜看一眼雲卿,轉身去書桌前奮筆疾書將方才話寫下,不殆墨幹即拿出來給蔣太太瞧了,然後將那字交給雲卿道:“若我有違,你帶走雲湄,或是你一刀殺了我,也是我咎由自取,蔣家任何人不得說什麼。字據為憑,天地為證!”
雲卿雖是惡意激他,然不料蔣寬竟發如此重誓,一時只覺如今蔣寬與當日沁河畔初次相遇的物華惡少相比,彷彿早已不是同一人。於是默默收下,一時不言。
三天後,蔣寬擺宴,四族同喜。慕垂涼仍被關著,本就不能來,於是凇二爺受邀去了。女眷只有雲卿和孔繡珠去,卻只稀裡糊塗跟著吃了頓飯。席上主家只有蔣家次子蔣初的媳婦,卻也是個嬌嬌俏俏的,一味只會矜持淺笑,於是姑婆媳婦們也就不拘著,熱熱鬧鬧悄聲論道起來。
“都說蔣家大爺親自將這新大丨奶奶的名字寫到族譜上了?”
“那還有假,昨兒召了宗族長輩,當眾說得一清二楚了。”
“那可要恭喜慕大丨奶奶了,姑侄兩個一對兒富貴命,一個嵐園就出了兩個金鳳凰。”
“瞧這話兒說的,能在嵐園長大,原就是金鳳凰了不是麼?不過一個慕大丨奶奶,一個蔣大丨奶奶,這下嵐園、慕家、蔣家,可是再也分不開了。”
“可不興這麼說,四族同氣連枝,慕家和蔣家分不開,和裴家葉家又怎麼分得開呢?”雲卿終是笑著開口,順勢起身用筷子揀了兩塊藕粉桂花糖糕、兩個銀芋團、兩塊芙蓉糕,用銀絲盤花小碟兒盛了,對眾人笑說:“你們口中的蔣大丨奶奶可還病著,我既來了,哪有不去看她的道理?便先走一步,諸位慢用。”
於是作別,攜疲�q一路往雲湄房裡去。新添了大丨奶奶,雖是側室扶正的,畢竟算是喜事,多半下人也都受了賞,因此蔣家上下也算得喜氣洋洋。然而自然也有不少人拈著酸話兒暗地裡嘲笑,雲卿剛多喝了兩杯,稍有醉意,又在興頭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去計較。因而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半醒半醉在遊廊上樂哉,眼看離雲湄所居之處不遠了,卻忽覺一人正面橫衝直撞過來,直將雲卿整個人撞得重重跌在廊柱上,手上碟子也碎了,糕點滾落了一地,疲�q驚叫一聲過來扶,雲卿卻讓這一撞撞得深思清明,微微虛著眼睛冷冷抬頭。
……呵,周姨娘?
047 號脈
“喲,周姨娘來賀喜麼?”
雲卿素與裴二爺論史,常聽風水輪轉福禍相依之大道,如今便深知風頭正盛最忌氣焰囂張,雲湄既得勢她心願已了就已經足夠,還跟這周姨娘計較個什麼呢?於是先發制人請安問禮,罷了便使了眼色要疲�q不必再收拾直隨她離去便是。疲�q見狀頓時了悟立刻跟上,那周姨娘卻眉毛一擰,明面兒上一聲不吭,暗地裡卻突然將紫緞金絲繡鞋兒探出去,雲卿一個不防一腳就絆到,當時就要重重摔到在地。疲�q一聲驚呼下意識要伸手去攔,卻讓周姨娘暗掐了一把,“哎唷”一聲就歪在了一邊兒。
雲卿下意識暗歎一聲“糟了”,霎時間卻也不能穩住身形,只覺心中一片空白,然而幾乎瞬間又一激靈清醒過來,手!
旁的倒罷了,那手腕怎經得住這一摔!只是根本不容多想膝蓋已經重重磕在地上,雲卿一心要護著那手腕,卻覺撲到一個溫軟的懷抱裡,額頭直撞在那人胸膛上。
那氣息……
雲卿心頭咯噔一下,定睛一瞧,果然是銀絲回紋寬衣襟,目光上移,便可見裴子曜玉樹臨風,笑容柔和,乾淨如冬雪消融後第一脈清泉淨溪。
疲�q卻也過來了,見雲卿如此只覺自己不力,早就嚇哭了,慌得要扶雲卿起來。裴子曜卻早一步伸出手,不容分說扶住雲卿肩膀帶她起身,雲卿膝蓋磕得生疼一個站不穩就歪在裴子曜身上,裴子曜眼明手快率先護住雲卿右手腕,待她穩住身形方蹙眉問說:“怎如此大意?可有傷到?”
一旁周姨娘已看得目瞪口呆了。
雲卿卻不曾瞧見,只看著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