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但轉而一想雲卿說的不錯,便看著雲卿的右手腕低聲說:“雲卿,姑姑很沒用是不是?我不如晚晴姐姐那麼有用,我沒法幫夏家報仇,甚至姐姐只要我保你平安我也做不好,我……”
“姑姑別這麼說,我的手沒什麼大礙,”雲卿靠在雲湄肩頭輕聲說,“況且姑姑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一陣靜謐,雲卿聽得到雲湄低低的哭聲,她們說話聲音本就已經很低,雲卿仍是偏頭附耳對雲湄說:“可是姑姑,你能不能為了我,更好一點?”
雲湄一愣,半晌都沒說話。
雲卿輕聲在她耳畔說:“姑姑,不管這麼些年你是為什麼生病,我只希望從現在開始你能儘快好起來。然後和尋常人一樣嫁人,生子,好好過日子。”
雲卿肩膀一顫,彼此相擁,雲卿能清楚感受到。她知曉雲湄的心思,若非事到如今她也不願戳穿,雲湄的眼淚卻迅速打溼了她的脖子。
“姑姑,有些事是時候結束了,你的,我的,還有夏家的。結束之後就是新的開始,我們都要好好的。”
雲湄久久不言,像全身失了力氣一般軟軟靠在雲卿身上。雲卿正要再開口,雲湄卻緩緩推開雲卿,雙手搭在她肩頭柔婉一笑說:“姑姑總是相信你的,誰叫你是夏家嫡長女。姑姑很笨,沒法幫你什麼,但絕不會成為你的後顧之憂。”
雲卿留給雲湄的,便是那盞“踏雪尋梅”的燈。
那一晚雲卿沒睡好,她夢裡恍惚飄過許多東西,有些是聽人口述後在心中想了千百遍的,有些是親身經歷再不敢忘的。雪白的扇面,硃紅的印章,曾祖父對爹爹說:“等你的孩子長大了,再來為他的曾祖父我畫扇面兒吧。”斷頭臺上,曾祖父疏眉朗目,淡然嗤笑:“你們未免太小看我夏家。”藏身的小院兒,爹爹狠狠親了她臉然後匆忙將她交給晚晴大姑姑說:“快走!”沁河渡口,晚晴大姑姑送她和小姑姑上船,親著她的臉聲聲囑咐:“不要回來了,再也不要回來了!”
還有裴子曜,他擰著眉站在遠處,雲卿朝他走去,越走越近,他臉上卻陡然出現兇惡神色,雲卿一驚連忙後退半步,卻看不清那人模樣,只見他憑空搖起一柄烏木錯金未著扇面兒的摺扇來,雲卿慌忙去奪那扇子,卻聽他不緊不慢地笑出聲來……
第二天便是七月初七,孫成一早便過來報信兒。昨兒蘇二太太堅持沒找人替代,只讓孫成登臺告訴眾人蘇記的畫師傷了手,不能比。沒想到眾人感慨之下反倒越發念著那盞“踏雪尋梅”,連臺上的評判蔣少爺等人也是念念不忘,平白讓蘇記沒比第三輪就撿了個第二名。蘇二太太原對七夕斗燈並不上心,但蘇老爺等人很是激動,於是特讓孫成來邀雲卿晚上去放燈——照規矩,第二名是要在沁河邊兒上放一盞蓮花燈的。
雲卿原不想去,恰巧雲湄在一塊兒吃早飯,便順口問了句:“姑姑想不想去?”
雲湄也是要拒絕的樣子,但話鋒一轉竟然笑著說:“許久不出門了,倒很想看看花燈。”
雲卿一愣,忙跟孫成說:“那我便不繞道蘇記了,我跟我姑姑直接去。”
“哎是,雲姐姐。我這就秉二太太去。”
到了晚上,雲卿便帶著雲湄,疲�q,以及雲湄的丫鬟白芍去沁河岸看燈。物華城物阜民豐,說到繁華,從沿河的花燈上便能看得出來。兩岸少說掛了三百盞各式各樣的燈,有鳳凰于飛的宮燈,有霸王別姬的走馬燈,有最普通的大紅燈,也有最精細的字姓燈,個個都美不勝收。
家家都拿出了最佳工藝,說是共襄盛舉,難免有攀比相較之意。雲卿先去蘇二太太,但不喜蘇家少爺像先前看她和看紫蘇那般看雲湄,便讓白芍疲�q在一旁陪雲湄看燈,自己尋到了蘇記。
蘇記連著幾年沒拿過第二這麼好的名次,蘇老爺笑得眼都眯成了縫兒。一見雲卿來連忙起身作揖:“果真不愧是裴二爺賜了姓的徒弟,蘇家多謝裴小姐了!”說完忙拉著蘇少爺也蘇太太等人見禮。
雲卿便道:“蘇老爺無須客氣,雲卿是蘇記畫師,畫好燈是本分。”
蘇二太太原本在遠處照看幾盞燈,見雲卿來忙迎上來說:“你的手可怎麼樣了?聽孫成說傷得不輕,快讓我瞧瞧。
許是此處燈火太亮,照的蘇二太太與往常相比面色蒼白了許多,平日裡水汪汪的眼睛今兒也帶著點兒散,看起來精神頭兒稍欠。
“沒什麼大礙,”雲卿隨口問,“二太太怎麼臉色不大好,沒睡好?”
雲卿剛出口,一個不小心竟看到蘇家一家子神色古怪。蘇老爺假咳幾聲,臉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