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蔣大少爺,你當著我的面不分青紅皂白打我的人是個什麼意思?”雲卿冷然道,“狗急了也會跳牆的。”
“你說的對,”蔣寬神色可怖,“狗急了也會跳牆的……所以你剛剛真是急躁了,要不是看到你的婢女行色匆匆似有急事,你怎麼會捨得為我寫下‘盧仝’二字?”
若不是此刻站在門口,雲卿都不曉得十一月的天竟然冷成這個樣子了。她裹了一件嫩芽尖兒紋的掐花小夾襖,外頭是細密厚實的明紅錦緞撒銀花長斗篷,可是怎麼渾身上下都透著寒氣呢。
雲卿喉嚨有些乾澀,再開口聲音便發啞:“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蔣寬從頭到尾一絲笑都沒有,他只是冷冰冰地說,“我還想問你是什麼意思!我新研製了一味茶,第一想要的就是拿給我的朋友你來品嚐,那時候你分明認定了我的茶根本一無是處,卻含糊其辭一笑帶過,由著我沉迷在一個笑話裡一發不可收拾,你是個什麼意思?”
雲卿暗暗握緊拳頭,免得自己有些話忍都忍不住。
蔣寬性子耿直,開口就不打算禮貌剋制,只是他明顯在忍著沒有上前掐死她。蔣寬繼續冷言:“我等在嵐園門外,只求能見雲湄一面、能跟她解釋清楚因蘇行畚產生的那些誤會,是你要我早些回來做買賣,要我做好了買賣攢足了銀子等你師傅回來時機成熟就去嵐園向雲湄提親!我當然信你,所以沒見著雲湄就回來了。可雲卿你呢?我們中間見過多少次,你有多少次機會可以告訴我那茶是錯的是沒有人會買的是註定會賠錢的?可是你沒有!你竟然沒有!一次都沒有!你就在一旁冷眼旁觀等著我越錯越離譜,等著我這輩子都娶不到雲湄。你不願我娶你姑姑你明著說就是,何必要費這麼多事呢?我真是料不到你竟是這樣陰險的。雲卿,若非你是雲湄唯一的親人,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雲卿一句一句聽著,一句一句忍著,她本有十足的理由可以分辨,卻終是讓蔣寬這麼冷靜的一大段話給摧毀了心裡頭最後那一丁點兒支撐的力氣,雲卿猛然轉身捂住嘴,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滿面。關於她師傅,關於雲湄的,關於蔣寬的,她極力不哭出聲音來,可那種絕望鋪天蓋地,在這個瞬間將她整個人徹底擊倒。
“你才十五歲,可你哪裡像是十五歲的樣子,我見過的最陰險的小姑娘也不過是你這樣,我真奇怪我當初怎麼會瞎了眼找你做朋友,我現在都懷疑那天沁河水畔為了蘇家小姐挺身而出對抗蘇行畚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你跟雲湄果真是姑侄倆嗎?你們一點兒都不像,雲湄有多好,你就有多——”
“蔣少爺!”
047 變數
雲卿只覺有人突然將她擁在懷中,像悽風苦雨中突然有人為她撐起一把傘。茉丨莉花的清香撲進雲卿的鼻子,雲卿曉得是誰來,終於不再忍耐,失聲痛哭起來。
“雲、雲湄?”蔣寬的聲音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雲湄卻只是拍著雲卿的背柔聲安慰說:“沒事了,姑姑在,姑姑這就帶你回家好不好?來,姑姑帶你走。”
這世上也只有師傅和姑姑會將她真正當一個小孩子去寵愛,雲卿聽了雲湄的話,又念及她師傅,更加哭得泣不成聲。
雲湄打消了現在就帶她回去的念頭,只輕輕揉著她的頭髮說:“卿兒是在害怕麼?”
雲卿自然不作答,雲湄便柔婉笑道:“裴家傳來的那些訊息,我原是一句都不信的。你師傅不是凡人,俗世中的那些災疾根本傷不到他分毫,今兒巴蜀找不到他了,興許明兒別的地方就見著他了,又興許後天他就回來了呢?你也曉得的,咱們裴二爺做事素來不按章程呢!”
蔣寬一愣,脫口疑道:“裴二爺?裴二爺怎麼了?”
他方才只聽到蒹葭和雲卿最後關於裴夫人的對話,而有關裴二爺的事蒹葭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蔣寬自然是不曉得的。
雲湄除了一開始打斷蔣寬說話外,其他時間分明當做沒看到蔣寬這個人。她聽雲湄哭聲似小一些了,邊繼續語氣輕軟地安慰道:“卿兒你別怕,即便你師傅暫且不回嵐園,姑姑總歸是在的呀!姑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這時候,外頭嵐園的馬車也就到了。
方才紫蘇與雲湄一道出來尋雲卿,不料兩人分頭找,中途急匆匆的就走散了。紫蘇找到雲卿邊匆忙要稟報,可恰巧讓這攤子事給打亂,等再回到嵐園後便又是擔心雲湄又是擔心雲卿,所以立刻差人趕了馬車來接她們了。
雲湄聽雲卿哭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心疼地說:“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