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握著那張門卡和一串鑰匙,像是有火在灼傷她的掌心。
她二話不說也推開車門下車,追了上去。
“何教授!何教授!”
何之初聽見她的叫喊,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刻不停地跑向自己別墅的大門。
五百米的路不長不短,何之初先到了自己家門口,拿出門卡將櫻桃木的大門劃開,然後進了屋子,咣噹一聲關上門。
他背靠在門上,仰著頭,深吸一口氣,看著面前空曠的大廳,還有高高的屋頂上吊著的水晶吊燈。
晶瑩的水晶映在他水潤的墨黑瞳仁裡,一閃一閃,像是滿天繁星落入他的眼底。
顧念之已經來到門口,拍著門,大聲說:“何教授!您開門啊!何教授,您不能這樣!”
隨手扔給她一張門卡和一串鑰匙,讓她回去怎麼交代啊?!
顧念之拍了半天門,見何之初都不開門,也不管了,對著門口的通話器說:“何教授,我開門了啊!”
何之初:“……”
媽蛋!
忘了這茬……
何之初轉身拉開門,顧念之剛好舉著門卡,打算要在門口的感應器上劃下去。
櫻桃木的大門倏然開啟,顧念之順勢將門卡送到何之初面前,鄭重其事地說:“何教授,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份禮物我不能要。”
太貴重了,已經超出了一般禮物的範疇。
顧念之跟著霍紹恆長大,她對霍紹恆給她的東西沒有什麼心理障礙,用得心安理得,但是別人不行。
而且霍紹恆也一直教育她,需要什麼東西跟他說就好,不許找別人要,也不許接受別人超出一定價值的東西。
何之初眼神黯了黯,沒有接門卡和鑰匙,而是淡淡地說:“……你一定要跟我分得那麼清楚?”
“何教授,您能收我做研究生,在學業和事業上幫助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但是這個真的不能要。”
“不能要?那你辦婚禮的時候怎麼辦?從霍紹恆的家裡嫁出去嗎?——你好意思嫁,我還不好意思看著你嫁!”何之初面無表情地說,瀲灩的桃花眼收斂了鋒芒,眼底的神情深邃莫名。
顧念之忙說:“我自己有房子,就在四環,B大附近,何教授也去過啊……”
“你那套房子就是個雜物間。從那裡出嫁,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我就不信霍紹恆不給你另外準備出嫁的地方!”
何之初有些生氣了,“霍紹恆以前是你的監護人,你吃他的,住他的,情有可原。但是你現在已經成年,要結婚辦婚禮,你還好意思讓霍紹恆給你出錢辦嫁妝?!”
顧念之瞠目結舌,二室一廳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被說成是“雜物間”!
她家房子如果有靈,這會兒肯定在哭唧唧被人看不起了……
“別鬧了,好好收著門卡和鑰匙。等你辦完婚禮,我就把這別墅的房產證給你。”何之初摸了摸她的頭,戀戀不捨地說:“就讓何哥哥,為你做最後一件事。等你們正式結婚之後,我們就不能這樣不避嫌隙的來往了。”
何之初知道顧念之和霍紹恆已經領了結婚證,但是沒有辦婚禮,沒有公開,何之初是不認的。
而且霍紹恆用那種方式逼顧念之簽字,何之初至今耿耿於懷。
為了給霍紹恆添堵,他也要不遺餘力地跟顧念之親近。
顧念之知道,就算是親哥哥,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更別說他們連親戚都不是……
她被何之初感動得眼淚汪汪,手裡捏著門卡和鑰匙,嗚咽一聲,“何教授,您別對我這麼好,我受之有愧,我害怕……”
何之初本來滿腔愁緒,這時候也被她氣得笑了起來,“對你好還不行?你這小姑奶奶可真難伺候!”
“不是不行,可是何教授,您對我這麼好,就連親兄妹也很少好到您這樣的。”顧念之抹了抹眼淚,“您就實話說吧,您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真的沒什麼關係,這東西我堅決不能要。”
顧念之這一次非常執拗。
這麼久了,她從來沒有逼過何之初吐露當年的事情。
就算她一直覺得,何之初是知道她小時候的事情的。
但是隻要何之初不願意,她從來不強迫他。
何之初閉了閉眼,想那時候的事,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了。
但是如果一點都不說,顧念之恐怕是不會接受他的饋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