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親王府邸就在帝都西街,她坐著馬車過去都能差點顛睡著,更別提走著的文祥祥,最起碼得廢了他剛好了的屁股和兩雙腿,於是快到敦親王府邸時,她特意朝著馬車外瞧了瞧。
但是阿九發現她錯了,是她太小瞧文祥祥的道行,一路上過來她竟沒有發現文祥祥何時招了頂躺椅過來隨行,他趴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阿九放下簾子扶額嘆息,她還是太單純,到了王府門口的時候,她都是有些暈暈乎乎的被小德子攙著下來的。
而文祥祥則是在她身旁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顛著屁股隨她進了王府。
敦親王是阿九的舅舅,早些年阿九母妃嫁入宮中的時候這個無事閒的哥哥就隨著阿九的母親一同入了宮,先皇對阿九的母妃甚是疼愛於是就愛屋及烏,封了這個哥哥一個敦親王,先皇去世,隔了阿九這一代,不用上阿九的朝整日閒著,如今仍舊是敦親王。
阿九入府邸時,幾個常見到阿九的小廝就立刻將阿九認了出來,恭恭敬敬的磕完頭將阿九引進大堂去。
阿九在大堂坐著,下人恭恭敬敬的上茶,李叔是王府的管家,招呼著阿九和文祥祥,著手派了下人去通報王爺和王妃,然後就退下了。
文祥祥緩緩的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喝了口茶,悠哉道,“陛下,真不是我說,你看看這整個王府哪裡透露著小世子被砸傷的哀傷,根本一點哀傷都沒有,連個管家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陛下可不知,我被陛下賞了一頓板子,我們家的文叔可哭了好幾宿呢。”
阿九頓了頓,皺著眉睨著文祥祥,雖然說文祥祥油嘴滑舌,但也的確說的對,這整個王府裡哪裡透露著一絲哀傷?她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沒有發生過的事,她舅舅憑空亂造,那麼這就是欺君之罪。
她的想法還未被落實,就聽見大堂外傳來了她舅舅的哭聲,她皺著眉頭,送到嘴邊的茶杯也頓住了,之後便看見她的舅舅扶著門框進來。
敦親王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踏進門的時候抬著袖子擦了擦微紅的眼角,然後到阿九的跟前恭敬的喊著陛下,話音裡三分哭腔七分顫抖,聽的阿九都有些動容了。
可阿九也看得出來,她舅舅微紅的眼角是方才用手揉出來的,就連臉上的老淚都是從眼下開始淌出來的,這樣的情形敦親王還能哭喪著打動她幾分,可真辛苦了舅舅的演技。
阿九起身虛著扶了敦親王一把,輕聲道,“舅舅,何必行如此大禮,寡人一下朝就聽小德子說起小世子的事,也是很難安寢,於是朕就立刻趕過來了。”
文祥祥聽著阿九有點哭喪的聲音,握著杯子的手抖了抖,心裡不禁感嘆這對舅侄可真都是一個個戲骨子的料,然後看著這二人來回客套。
“舅舅,寡人也正是來瞧瞧,就帶我去看看小世子吧,要是傷勢嚴重了還能叫些宮裡的御醫過來看看,好歹當初這小世子還是寡人一旨賜下來的。”阿九客套的說著話兒,聽的身旁的文祥祥是一愣一愣的。
敦親王聽著眉頭一皺,停止了哭喪,整個人也不知作何反應,覺得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能愣著耷拉著嘴。
阿九瞄了眼一邊站起來的文祥祥,“愛卿隨我同去吧。”轉過來推了推愣著的舅舅,“舅舅,帶路吧!”
“…”敦親王怔了怔,看著準備好的阿九和文祥祥,阿九是九五之尊,不能忤逆,當初的這個世子還是阿九賜下來的,文祥祥是個奸邪的小史官,年僅二十就繼承了鄭國的史官,不帶去又不知在史庫裡寫些什麼,思量再三,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帶他們去了小世子的房間。
幸而敦親王心裡想的沒讓阿九聽見,要是阿九聽見了,阿九一定覺得她舅舅說的極其對,文祥祥的確是個奸邪的史官想當初多少官員的不正之風就是以話本的方式流傳到阿九的手中。
文祥祥雖說人不靠譜了點,損著阿九多了些,也還算是個比較盡忠的史官。
早知道,在這偌大的帝都,可就史官這個職位是不受約束的,也只有史官的直接上司是皇上,史官的話無需經過三司公正,可直接將得來的任何資料呈由皇上處理。
文家世代忠良皆為文臣,幾代以來的史官都是由文家培養,文祥祥自然也就不例外。
自小就培養為史官,可到了文祥祥這一代為什麼十五歲就上了任,阿九隻能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文祥祥他爹自從先皇去世後就一直無心朝政,終於在阿九登基第五年將官署交由文祥祥之後就浪跡天涯去了。
後面的事是阿九聽說的,聽說文祥祥的爹年少時曾一度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