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了。
尚香沒辦法只好回去,一進屋子,刺鼻的味,英姨娘把晚上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還趴在炕沿邊乾嘔,苦水都倒出來了,尚香看英姨娘小臉煞白,眼窩深陷,一宿人就憔悴不少,暗歎,沈綰貞也不是故意刁難她不給找大夫,本來孕期那個女人都一樣,像巧慧不也是,可她主僕心裡有鬼,根本就是假孕,這樣子吐法,定是吃壞了肚腸。
英姨娘耷拉在榻上的頭勉強抬起來,“大夫找了嗎?”
“少夫人說孕吐,不礙事的,說大過年的大夫早回家過年去了,上那找。”尚香也沒法子。
英姨娘一說話功夫,又哇哇吐開了,吐出兩口酸水,苦膽都快吐出來了,尚香趕緊上前,替她拍背,英姨娘又折騰了一個時辰,筋疲力盡,躺著不動彈了。
尚香倒了盆子裡的汙物,又打水擰了棉帛,替她擦乾淨手臉,英姨娘沉沉睡去了,尚香鬆了口氣,總算不折騰了。
把屋子沾水灑掃一遍,冬天冷也不敢開窗,就捲起裡間氈簾子,通通空氣,屋子裡一股子食物餿了的味道,尚香又點上薰香,足忙活到天亮,一宿沒睡,也不敢閤眼,一會該叫起了,今兒是詹府祭祖,人人都要去的。
沈綰貞卯時才起身,今兒是大年初一,祭祖,吩咐人去廚房告訴,給英姨娘做點清粥,小菜。
英姨娘只睡了兩個時辰,也沒睡踏實,被尚香喚醒,神情懶懶的洗漱,吐了一晚上,肚腹空空的,大廚房送來早飯,英姨娘走去桌子邊一看,早飯就一大碗清粥,和兩樣小菜,連乾的也沒有,皺眉問:“大過年的,份例反不如往日,就稀粥連點乾的都沒有,怎麼能吃飽?”
尚香道:“少夫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說姨娘吃點清淡的,省得吐得難受。”
英姨娘是有苦說不出,認倒黴,把一大碗稀粥喝個底朝上,空碗底。
三十夜,外廳上詹少庭兄弟三個並幾個堂兄弟,還有在伯府借宿的姑表弟付子謙一杯接一杯的喝,過年喜興,詹伯爺不約束子侄,七八個年輕人就開懷暢飲,喝個痛快。
夜半,都東倒西歪的,詹大爺年長,有幾分正事,喝到半酣,就怎麼勸酒也不沾唇了,看兄弟們喝醉,說話口齒都不清了,怕在喝下去,就躺倒廳上,忙吩咐下人,把這幾個人弄回去,那幾個詹姓叔伯兄弟,留宿西偏房裡,付子謙喝得爛醉,令下人連攙帶架送回外書房。
詹少庭喝了酒水,頭昏昏的,被小廝扶住送回外宅。
秋霜回家去了,秋霜是家生子,回家父母兄弟團聚,剩下芍藥是一個人在詹府,從小賣到詹府,她連爹孃是誰都不知道。
芍藥是詹少庭的貼身大丫鬟,比別的丫鬟有體面,是上桌吃酒席的,一干姐妹,平素難得聚在一處,各有各的主子,頂多見面匆匆說句話,就各幹各的去。
大過年,主子們給放了假,一年難得歇上幾日,就都猜拳、行令、拼酒等,比主子桌子還熱鬧,主子們臉上也都樂呵呵的,也不責怪,任由她們玩耍。
芍藥不敢多喝,惦記二爺一會回去,屋裡沒生火,床也是冷的,水也不熱,就指使小丫鬟,“去前面看看爺們喝得怎麼樣了?”
那小丫鬟回來,說,“看樣子還有一會,姐姐急什麼,在吃一杯。”
芍藥讓幾個丫鬟又灌了幾杯,詹夫人的大丫鬟墨玉取笑道:“就只惦記你家二爺,眼睛裡就盛下二爺一個,趕明兒我回了夫人把你給二爺,省得心裡有,嘴上不說,看著人怪著急的。”
芍藥紅了臉,朝上席沈綰貞坐的方向看了眼,啐了一口,笑罵:“小蹄子,就你愛多嘴多舌,把你給二爺才好。”
笑鬧一陣,芍藥心裡裝著事,就藉故先離席,出了花廳,往前院看看,外間廳上,燭火通亮,像是還沒散,想起墨玉玩笑話,摸摸臉,滾燙,不知是吃酒的緣故,還是墨玉的話說到心坎上,緊走回屋,生了火盆,把水燒開,鋪上被褥,拿過湯婆子放在被子底下,暖被窩。
走去外面,聽聽前廳喧囂,好像酒宴還未散,又想起墨玉的話,她早就認作詹府為家,二爺是終身依靠,跟了二爺這幾年,她眼界變高,年輕小廝也瞧不上眼,詹少庭本就是一美男,舉手投足,牽動她一顆芳心,因此她盡心盡力服侍詹少庭,不敢有別的奢望,今兒墨玉的話,提醒她該為自己終身做打算。
夜風吹來,她穿著一件小夾襖,站在外面冷颼颼的,趕緊進屋烤火。
又過了半個時辰,聽見外面有人喊:“芍藥姐,快出來,二爺回來了。”
她趕緊跑出去,從小廝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