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真就踏著落葉在山中行走,卻遇到了華三千,白衣在一片金黃中十分打眼。
踩著落葉的“簌簌”聲是躲不了人的,華三千看過來,“非真,你來了。”是長輩對晚輩的語氣,“來醫谷住的慣嗎?”
非真點點頭,又道謝。
華三千一臉不以為然,“小丫頭跟你師父學了十成十,一樣的假把式。”她揹著手往前走,非真在後頭跟著,聽見她問,“你是不是喜歡你師父?”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非真有些疑惑,又有一絲開心:難道她做到了,她喜歡上師父了?
“我喜歡我師父?”她看向華三千,想確認。
華三千回頭打量她一眼,“真是個孩子,自己喜不喜歡都不知道?”
非真老實道,“我不知道。”
華三千搖搖頭,“我剛剛看你在他房間的眼神就猜到了,那麼在乎,怎麼可能不是。
你喜歡他也正常,女人都這樣,誰對她好,她就跟誰走。”
她嘆口氣,又道,“男人卻不同,你師父也是個典型。他這人,是修佛修的認真,雖然嘴巴賤,卻當真有一顆好心腸,對誰都各種好。
當初,我不也著了他的道,喜歡他的緊。”
非真難掩吃驚神色,華三千看她一眼,自嘲地笑笑,“都過去了。從那時我就曉得,你師父就是這樣,對人好,卻沒那麼容易動心。我可勸你,別太喜歡他了。”
非真想反駁,“可是,師父說過,他喜歡我。”
“嗬,我可沒看出來。”華三千轉過臉,又添上一句,“這可不是我的眼神問題。至少,你的喜歡,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落杏潭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卻不再提感情的事情。非真想起先前想問師父的話,開口道,“華掌門,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拜託你,關於我的?”
華三千打量她兩眼,唔,看起來天真,倒還眼尖,有點心眼子,她也不掩飾,點頭道,“是。你師父想讓我幫著看看你的毛病。”
“什麼毛病?”非真問,她不覺得自己有病。
“他說,你有時候會變得不像自己。”華三千道,“不過我現在還沒看出來。”
非真懂了,是“夢遊”時候的自己。
可是,這不是毛病,她,不想治。
醫谷的廳堂已經到了,旁邊就是診治的醫室。這樣的地方,本該是僻靜的,但兩人走近了,卻突然聽到一陣喧譁聲。
非真正不解,卻見華三千嘆口氣,挺直背脊,渾身氣勢提起來,走進去。好像她面對的,不是醫室,而是戰場。
非真跟在後頭,見醫室中一名白衣的醫者頭上鮮血橫流,其他人正幫她包紮。
華三千往這邊看了一眼,見人沒有大礙,走過去和鬧事的幾個人交涉,她的臉色從頭到尾都繃的很嚴肅。
非真問旁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要鬧?”
旁邊的人看她一眼,道“是他們家的小兒子,生了頑症,本來只有一年壽命。
柳姐說,但凡有一絲可能也要幫他試試,可是沒有成功。
那小兒又纏綿病榻許久,終於前些日子去了。他們家就找上門來,非得說是柳姐把他兒子治死了。”
她沉沉嘆口氣,“我早就勸掌門不要輕易接受病患,早早封了山谷為好,可惜。。。。”
非真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這種事情常有發生嗎?”
“是。”她頓了頓,又道,“醫者救人不分貧富貴賤,這也是我們常遭遇這種事情的一個原因。前些日子也有一遭,我們救了一個魔修,到後來,自詡正道的修士就說我們和他們勾結,常常藉著這個由頭找我們麻煩。你看,又來了。”
她示意非真看向那鬧事的人,果然那大約是小兒母親的人正氣勢洶洶的罵道,“你們連魔修的人都能救,憑什麼不救我兒子!我兒子死了,我要她也給我去死!”
華三千絲毫不輸氣勢,面沉如水,“趙夫人,當初您帶小兒來我醫谷求治之時,曾親口許諾,不論救治結果,只求相治。如果您的記性不佳,”她停下來,轉頭吩咐,“孫筱,去把當初趙夫人簽下的證明拿過來。”
旁邊的孫筱取了證明。華三千一手拿著證明,一手環在胸前,“敢問趙夫人,這份協議是不是您親手簽署的?”
趙夫人頓時輸了氣勢,“是我籤的,那又如何?”她此時已經有些胡攪蠻纏的架勢了,“可是你們沒有說我兒子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