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過了不久,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走出來。
他問了幾句我的情況,我沒多說,就說,我是來找親戚的。
“院長,我有個在附近住的姑媽,吃冰,幾年前失蹤了,聽說你們這裡收容失蹤人口。周先生介紹我來這兒找找看。”
“叫我金醫生就好,這位小姐你認識周隼麼?”院長看上去挺隨意的。
我點點頭。把周隼寫那張紙拿出來遞給他,金醫生挺熱情地把我往裡面兒招呼。
我回頭瞅一眼站在外面一臉嫌棄狀的江圖南。
江圖南三步兩步走過來扯我的胳膊,他問我道:“何月西!你怎麼回事兒啊!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吸毒了!”
“我想要找人找證據!”
我想到那兩年八個月的死刑訴訟,心中又是一氣,我避開金醫生,小聲對他說:“死刑訴訟是你提出來的,你當然有權利那麼做,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弟弟死,我要找證據,你也別攔著我!”
我把他的手推開:“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隨意啊,後面停著的是你妹妹的車,你趕快回家照顧你大肚子的老婆去。”
我自顧自地往裡面走,但沒想到江圖南竟然也跟了過來。
“這位是?”金醫生問我。
“我是她男人。”江圖南迴答得十分利索。
我沒等他一句話說完就慌忙打岔,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其他的身份,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周隼那個辯護律師,就對金醫生說:“嗐,你不知道周隼最近不小心進去了麼,這是他的辯護律師。”
金醫生當然也知道周隼進去了的事兒,對江圖南的身份倒是深信不疑。
進門兒的時候,護士小姐給我們一人一個口罩,還有一副耳塞。
我把口罩戴上了,心想耳塞有啥用啊,聽不見怎麼辦?
於是我就沒塞耳塞。
“何月西,你小心後悔。”江圖南說。
“我才不會後悔!”我回頭衝他。
幾分鐘之後,金醫生把我們帶到了病人休息區。然後,我後悔到恨不得撞牆!
我才知道剛才江圖南的意思是我不帶耳塞可能會後悔!
戒毒所大廳裡的鬼哭狼嚎,足可以殺死一頭牛!
根本想象不到這種聲音竟然是用人的嗓子活生生哭號出來的,扭曲,糾結拐著彎兒,而且成百上千條這種聲線纏在一起向耳膜開炮,即便是再百毒不侵的人,恐怕這時候都想活生生變成聾子。
我眼睛能瞧見的地方,都是被男護士連拖帶拽的戒毒病人,一個個臉色蒼白的像是撲了一臉的石灰一樣。那些男護士很顯然都是專業的,體格算是彪悍,但滿頭大汗都拽不住滿身抽筋的病患。
但金醫生告訴我們,這還只是“休息區”。
金醫生把我們帶到辦公室的時候,我已經在額頭冒汗了。
金醫生一臉不情願地告訴我說,周隼早在半年前,這個戒毒所剛剛開出來的時候,就告訴過他,要他留意一個吃冰的舞女。他一直都在留意著。不過戒毒所裡每天人流量很大,整個千佛眼的癮君子都在這兒,很多人來了又走,他手上的資料太多,找一個人,跟海底撈針一樣。
金醫生看起來有些為難,他的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反覆強調自己的戒毒所一直在受赤銀堂會的照拂,自己和周隼的交情很深。但這事兒吧,真的挺困難的。
他說,反正最近收容來的病患都在這裡了,你們如果時間足夠的話,可以自己找人。
“抱歉,我們時間不夠,沒什麼時間自己找人。”江圖南早就略顯不耐。抱著胳膊站在那兒,語氣不善。沒等我回話,就說。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我還沒來得及說一聲抱歉,江圖南就把辦公室的門開啟,拉著我的手腕往外走。
他不由分說就拽著我往外,我氣的要死,但自己力氣小,又甩不開。
“江圖南,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就是想讓我弟弟去死,你就是恨我噁心我,你就是不想我好!”
我這幾天心裡的委屈本來已經堆成快要爆炸的火山堆了。江圖南天天往死裡整我就算了,我找證據他都要攔住我!
江圖南一點都不放人,他不管我在後邊哭,一個勁兒拉著我往門口走。
“我覺得這件事不對勁,你跟我回去我再跟你解釋。”江圖南就差把我像個麻袋一樣扛起來了。
我的哭聲淹沒在一群癮君子慘痛的嚎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