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望過去——
亞歷雙目灼灼。
一個年輕女人站在木屋旁的小路上,懷中抱著一個襁褓。發現他們三個人發現她,她不安地彎膝行了個禮。
「亞歷少爺。」
她是誰?她就是那個佔據亞歷心頭的女人嗎?桑瑪收回眼淚,不讓自己在平民前露出失態的一面。
長得還算可以,也沒有漂亮到哪裡去,比起自己是差遠了,而且她手上抱著一個嬰孩,亞歷該不會愛上己婚的女人吧?
「蘿娜。」亞歷的聲音拖長。
「對不起,我不曉得這裡有人……」蘿娜紅著臉,胸前的嬰兒抓著一綹她的髮絲,嘰嘰咯咯亂晃,一張蘋果小臉淌著口水,笑得萬分開心。
「你回來了。」他緊盯著她,慢慢地道。
「是啊!我昨天到的,我特地過來看蕗琪的家好不好,有沒有什麼需要整理的地方。」
「蕗琪」這個名字像開啟了某種開關,他的藍眸深了起來。
「蕗琪也回來了嗎?」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噢,她和另一個人坐最後一車,可能還要兩天才會到。」亞歷少爺身旁那兩個貴族讓她好緊張。蘿娜清了清喉嚨道:「亞歷少爺,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家喂小孩,再見。」
年輕的吉普賽女人匆匆逃走。
另一個人,她的用詞是「男人」,嗯……亞歷的藍眸眯得更深。
「她是誰?蕗琪又是誰?」桑瑪立刻逼問。
亞歷突然失去跟這對兄妹糾纏的興趣。
「我到下個城鎮視察一項工事,請你們幫我跟我的父親說,今晚我不回來吃飯。明天見。」
一人一馬乘風而去。
桑瑪呆立在原地。
「桑瑪。」斯默輕輕環住妹妹的肩膀。
「他變了……他不再是我的亞歷,他的心裡有別人了……」她撲進哥哥的懷裡痛哭失聲。
當他們還在王城裡,一切如此單純。
可是他和父親離開王城之後,一切就變了,連他的心都飄到遙不可及的地方。
怎麼辦?
「不會的,亞歷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而己。」斯默安慰她。
「不,我知道他的心裡有別人……我不想放棄亞歷,我愛他!」她哭著道。
斯默默然。
「桑瑪,你是侯爵夫人的唯一人選,尤其在這種窮鄉僻壤,還有什麼女人可以匹配得上洛普侯爵之子?你一定要穩住,總有一天亞歷會明白過來。」
「可是我已經十九歲,我不能再等了……」哭到最後,她的心底只剩一片麻木的冰涼。
蕗琪,這個名字好熟……
她的腦中突然躍出一張嬌豔的臉孔。
那個吉普賽女孩!
兩年半以前,他們在街上遇過,亞歷當時為他們介紹,她的名字就叫蕗琪!
她太小看那個女孩了。沒想到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孩,卻梗在她與終身幸福之間。
這是個失策,她必須想辦法才行。
不知何時起,他開始愛上黑夜的森林。
小時候以為陰影幢幢、危機四伏的暗夜之林,其實在黑色的面紗下擁有另一種生命。
夜晚的森林充滿各種傳說。
據說在某個籃月裡,逝去女巫的靈魂會集中在森林的中央,踩著月光鋪成的路回到天堂。
但亞歷看見的,不是這些悽清。
白日的喧囂全都沉寂下來,山道上不再有熱絡往返的商旅,各種動物也歸巢,植物與土壤的氣息像一條毯子,覆蓋著全世界。
他把大黑馬系在一株樹上,信步走向前方的開口,那裡是當初他們跑去看天火的山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她。
滿天星子與銀月之下,一襲暗紅色的斗篷長長披灑。雪白的臉孔仰起,盛接著月的光華,緊閉的長睫如兩把扇子。她就像是一個夤夜中出走的精靈。
他的氣息凝在胸臉,生怕呼吸得太用力,她就消失了。
彷彿感應到第二個人存在,她睜開眼,轉身。
她美麗得令人屏息。
她的下巴變尖了,不再是以前圓潤的臉孔。靈動的黑眸閃著神秘的光彩,彷彿她知道許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紅色的斗篷裹住她的嬌軀,卻掩不住玲瓏誘人的曲線。
啊,是的,小女孩長大了。
他的嘴角一勾,慢慢縮短兩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