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在心中炸開。
羅伯特猛地捏緊了他那隻完全鋼化了的手,卻依然控制不住肩膀的顫抖。
——這樣的功績,一定能直接傳達到大總統耳中,甚至……載入歷史吧?
對羅伯特心中滋生的喜悅,先行者拉茲仿若未覺。他早已低下了頭去,全副心神彷彿都在他手中的光屏上。
長久的沉默中,羅伯特恍然回神,“大總統閣下已經聽到了您回來的訊息,三天後即將親臨五區。”
“嗯。”
“不知您……”
“你安排吧。”拉茲拍了拍手,露出一個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善解人意的微笑,“對了,我剛剛看了資料,你這裡似乎還有一顆很特別的‘流星’?”
“是的。”
“不知我是否能和她見個面?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確認一下。非常重要。”
……
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當怪人走近她時,她正坐在那彎人工湖邊,擺弄手中剛剛摘來的花。一直跟著她的男孩子說,這是荊棘花。
小小的一團,花瓣豔紅。她忍不住咬了口,嚼了兩下,覺得味道有點酸。
“好吃嗎?”
“嗯。”她應了一聲。剛想去咬第二瓣,卻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抬起了頭。
從外觀來看,面前的傢伙應該是一隻雄性人類,但他卻和其他人類都不一樣。比如說,他居然能和她交流,完全不需要藉助光屏。
“是嗎?”他微笑,“我從沒試過呢。”
青年盯著自己的眼神似乎奇怪,讓她渾身不舒服。
——潛意識地想趕緊擺脫這種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花遞了過去。
青年目光從她的臉,落到了花上,卻還是沒有接。
——這就很難受了。
她有種衝動趕緊把花扔了。卻不料心意剛起,他卻接了過來,端在鼻尖,眉睫低垂,彷彿深嗅,專注得讓她有些怔愣。下一刻他輕吻花瓣,然後抬首燦爛一笑。
“愚蠢的人類。”
—— 冰泉乍裂,春風回還,仿如嚴冬之後的第一抹新綠初綻。
她腦中懵裡懵懂冒出這麼一句。
“還是給你吧,我不適合花。”他遞還給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發愣,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只記得那一吻之下,花的顏色彷彿染上了他的眼角眉梢,為他蒼白樣子平添了幾分惑人的顏色。
——莫名眼熟。
“怎麼了?”這次輪到他奇怪。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對我很熟悉?”
青年嗤地笑了。
“你是誰?”她問。
“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不等她答應,他兀自說了下去,“很早很早以前,我還是個愚蠢的人類……覺得這世上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無趣……這樣的想法持續了很久,一直到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子。”
“啊?”
“我對她,一見鍾情。”
“……”
“她啊,什麼都好,只有一點不好。”
“無論我怎麼努力,她似乎都看不見我——哪怕我站在她面前。”說著,他抬手將花別在她耳側,微笑不改。
……
'你怎麼了?'
維吉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少女一個人孤零零地立在水邊,彷彿更呆了。心下不由擔心。
剛才蛋黃醬突然莫名發了瘋似地咬了他一口,然後蹭蹭就跑了。嚇得他趕緊去追,唯恐出現什麼意外。
繞了一圈,狗是找回來了。但少女的樣子卻讓他有些緊張——一直盯著手中的花發愣。
——花怎麼了嗎?
維吉爾湊過去看,卻見她剛剛摘的那朵花,一半依然鮮妍如初,另一半卻已枯如死灰。指尖輕輕一捻,整朵花便自灰黑一側開始化為流沙,簌簌散落,眨眼便什麼也沒剩下了。
☆、愉悅
她不喜歡醒來。因為每次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輕飄無比。
——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偷走了一樣。
但那是什麼呢?
——不知道。
每一天、每一天都像這樣,她像個幽靈般飄蕩在要塞裡。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她的問題,也不會對她的聲音做出回應。
就好像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就好像她從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