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德放下書信,嘆了口氣,接過安神湯飲用。
王大娘慼慼道:“唉,這也是老婆子最後一次伺候老爺了。”
江善德疑惑。“王媽何出此言?”
王大娘抹了抹眼角,“方才少奶奶說不讓我做飯了,要重新僱廚娘,把我派去伺候鳳丫頭,讓我和丫頭們領一樣的錢,連帶王福的月錢也扣成三兩。”
江善德點頭,沒有多言。
見江善德不說話,王大娘又道:“可憐了少奶奶,小小年紀就這樣守活寡,現在還好,若哪日少爺有個好歹,她就真成了寡婦。這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出了小紅這樣的事已是不該,以後要再有點什麼事兒,可如何是好呢。”
提及小紅,江善德心裡一陣煩亂,怒道:“也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如王媽想的那般不堪!”
江善德的反應在王大娘意料之外,她驚的一抖,不知所措。
江善德擺擺手,“罷了,這些瑣事王媽就不必操心了,好好陪著鳳丫頭就好!”
王大娘意欲開口,可江善德卻起身拐入了內屋,不再理會。
王大娘氣的頭暈目眩,上前端起安神湯用力潑到了門外。
從書房出來,王大娘氣呼呼的去了玉鳳的院子。
玉鳳低頭繡花,王大娘則把今日受氣的原委都一一傾訴給她。
說完,王大娘哭道:“玉鳳啊,你可要給娘做主啊!”
玉鳳冷笑,“我給你做主?我算哪門子的主子,能給你做主?”
王大娘道:“論輩分你比周氏高啊!再說老爺喜歡你,你趁著老爺的興兒高哄兩句也是有用的,就算不幫我,好歹幫幫你哥哥!”
玉鳳似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笑道:“我輩分比她高?娘,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身份的貴賤原不是從輩分上說的。我本就出身寒微,又是個賤妾,憑什麼跟人家少奶奶比?再說了,你那張嘴皮子都沒能說動老爺,我豈能說的動?還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
王大娘拍腿道:“這句話你還真說到點子上了,身份的貴賤不是從輩分上說的,更不是從身份上說的!在江家,誰受老爺待見,老爺愛聽誰的,誰就是貴人。老爺喜歡你,遷就你,你在江家說話就是比別人管用!”
玉鳳怒道:“我看在您生我養我的份上,您讓我幹什麼我都依了,讓我嫁入江府做小我也認了。可如今我已經出嫁,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就由不得你來說了!”
王大娘氣的擰了玉鳳一把。“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才發達了幾天,就連親孃也不認了!?你就這麼看著她欺負我,總有一天她也會欺負到你頭上的!”
玉鳳冷笑:“欺負,我倒不覺得少奶奶是欺負了你,本來這些事都是你的不對,老爺敬你讓你,你還不知好歹,還敢說人家欺負你!”
王大娘本想著能在玉鳳這裡為自己討個說法,不料玉鳳的說辭竟與周氏相差無幾。
王大娘登時氣的氣血翻湧,伸手就要打玉鳳。
玉鳳一把抓住她的手,警告道:“你可想好了,往日你打我,只是咱們家的事,可如今我再不值錢也是老爺的人了!今日你把我打個好歹,看老爺能不能饒了你!”
王大娘聞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又哭又罵。
玉鳳不理會她,只坐回炕上繼續繡花。
哭了許久,春梅跑過來掀開簾子道:“少奶奶讓我來問,這裡是死了誰了?”
王大娘一窒,玉鳳也不幫她,譏誚道:“誰知道呢。”
春梅淡淡瞥了一眼王大娘。“少奶奶說了,家裡要是死了人,就回家裡哭去,太太身子不好,聽不得這殺驢一樣的叫喚。”
言罷,春梅一把甩開簾子,轉身離開。
王大娘痴痴的呆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見她沒了聲兒,又這副悽慘的景象,玉鳳到底是不忍心。
玉鳳停下手中的活兒,淡淡道:“地上涼,起來罷。”
王大娘聞言身子微微一動,隨即默默流起了眼淚。
玉鳳見狀,如鯁在喉。
沉默片刻,她起身上前,扶住王大娘。“如今家裡不同往日了,由不得你再像以前那樣興風作浪。你就好生跟在我身邊,左右不會短了你的吃喝。”
王大娘心緩緩的點了點頭。“也罷,她剛嫁進來,老爺又正用的著她爹,難免要縱她些日子。我何必在這當前兒跟她過不去呢。”
想著,王大娘起身,神色又凌厲起來。“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