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應該就能上交出差報表以及比較完備的進修記錄。
他們很晚才離開錦霜大廈。夜風凜冽,岑曼那身輕便的衣裝變得不太禦寒,還沒走到停車場,就接二連三地打噴嚏。她正懊惱著忘了帶披肩,餘修遠的手臂便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被他摟住。
岑曼下意識用手肘撞他,他像是跟她較勁,不僅沒鬆開,還漸漸地手臂收得更緊:“再撞試試看。”
他的體溫隔著衣衫傳來,岑曼像忽略也忽略不了。她敵不過他的力氣,乾脆就打破那表面的和平,免得雙方都彆扭:“你這樣摟摟抱抱算什麼,我倆早完了!”
餘修遠冷笑:“是嗎?”
岑曼乾脆將手舉到他面前:“麻煩你注意一下,我有男朋友的!”
那枚白金戒指依舊安然地環在她指間,餘修遠只覺得礙眼。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明明怒極了,聲音卻平靜得可怕:“甩了他。”
第4章 舊日回憶的山丘
從孩提歲月到豆蔻年華,岑曼的記憶裡滿滿都是餘修遠的影子。自她上小學以後,與他有關的事情,她都記得很清楚。
餘修遠跟岑曦同齡,他們是鄰居,是同學,還是同桌。青春時期的餘修遠絕對不是什麼好好學生,他上課開小差,放學只顧著打球,連作業都不願意做,大部分都是照著岑曦的作業本抄的。總之,那個年紀的男孩子固有的貪玩、叛逆等問題,他一個也不缺。
岑曦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像她這樣精明的女生,她的作業必然不會給餘修遠白抄。岑曼念一年級的時候,他們恰好是初中部的新鮮人,作為姐姐,岑曦便肩負起接送妹妹上學回家的任務。那時候她也貪玩,放了學就跟幾個同學跑到溜冰場玩耍,她跟餘修遠約定,他幫忙把妹妹帶回家,她就把作業給他參考。
這交換餘修遠也不吃虧,他每天放學早早就趕回家換好球衣、帶上籃球,跟幾個球友到籃球場切磋,把岑曼帶回家不過是順便而已。如果一定要挑個骨頭,那就是這丫頭的膽子實在是小,為了照顧她,他已經很體貼地降低了車速,然而腳踏車後座的她還是嚇得縮成一團,腳踏車停在她家門口,她仍然像只小鵪鶉,死死地抱著他的腰不敢撤手。
岑曦知道他這樣欺負自家妹妹,也不說什麼,只默默地寫了兩份作業,結果當然是錯得一塌糊塗,還驚動了科任老師。栽了這麼一個跟斗,他便不再使壞,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給岑曼買跟冰棒,哄哄她開心。
餘修遠是她的鄰家哥哥。從小到大,岑曼被他照顧、被他愛護,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他們做出牽手擁抱這樣親密的動作,旁人亦會覺得稀鬆平常。
或許正因如此,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談過一場戀愛,就連雙方父母也不曾察覺。
這段感覺結束後,岑曼曾反覆思量,她對餘修遠,究竟是偏執且過了界的兄妹情誼,還是真真切切的男女之情。可惜越想得多,她越是覺得沒有結果,像繞進了死衚衕,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至於餘修遠是怎麼想的,岑曼也不太清楚,聽見那句輕描淡寫的“甩了他”,她突然變得更糊塗了。當時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瞥向身側的男人,好半晌才擠出三個字給他——神經病!
那晚以後,餘修遠又消失了。將母親安置好,他應該繼續忙自己的事。反倒是杜婉玉,岑曼幾乎每天都會跟她碰面,那感覺像回到過去那般熟悉。
得多餘修遠的幫忙,岑曼的工作還算開展得順利。資料和報告交上去,上司沒有挑毛病,而同事也稱讚她的學習筆記做得完備。唯一不足的是,他們似乎把她當成了專家,碰上問題就捧著大卷大卷的檔案來請教她,其實她同樣迷惘,看著那不知所云的化學式,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餘修遠。
週末的時候,岑家兩姐妹如期到影樓挑禮服。
各式各樣的婚紗迷了岑曼的眼,她慢慢翻看著,這才意識到自家大姐真的要出嫁了。
岑曦選了兩套婚紗和一襲晚禮服,試穿滿意後,她便興致勃勃地給岑曼挑相配的禮服。察覺妹妹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她忍不住打趣說:“誒,你怎麼不認真點挑,很快就輪到你穿婚紗了。”
岑曼怔了怔,繼而否認:“怎麼可能!”
岑曦長長地“哦”了一聲,眼睛盯著她的右手:“是嗎?”
順著姐姐的視線,岑曼看見了那枚環在中指的白金戒指,她明白過來,解釋:“鬧著玩的。”
“是你帶來鬧著玩,還是送給你的人鬧著玩呢?”岑曦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