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妖軍即時進犯,將這堆人圍困於鹿野當中。臣以為,沉夜是在引誘仙者彙集鹿野,並且等待什麼能力無匹的法寶,以予仙者致命一擊。”
他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黑暗!我噁心得想吐,身子虛軟地靠在雲荒身上,強撐起力氣對他道:“搶走包子的是沉夜!快!去鹿野!”
有人瞬身,風馳電掣地闖進議事殿。“陛下!”
“凝痕?出了何事?怎麼如此慌張?”
“剛剛玉清突然發動進攻,九州仙者應戰,妖君以術降以漫天血雨,觸身則皮肉腐盡!九州傷亡慘重,鹿野一戰怕是要敗了!”
天地忽地只剩一片空白。
雲荒驀然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他像道光一樣,倏忽劃過天際。
而後是漫天的殺伐之聲,濃郁的血腥味浸淫都邑,累月不散。
玖瀾等人聞聲出殿的時候,驚於我的存在。他們蠕動唇舌說了些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的身子越來越沉重,血從嘴中、鼻中、眼中流下來。
不知怎的,容澈出現了。
不知怎的,他說要去鹿野阻止雲荒。
不知怎的,晴炎抱著我在嚎啕大哭。
天上紛紛揚揚的,降著漫天血雨。我仰起頭,看它在我臉上一道一道滑過。我猜想,這是不是我兒子的血?可是又怎麼會呢?他的身子那麼小,怎麼會有這麼多血?我多可憐啊!哪怕是浸在血雨當中,也分不到他身上的一星半點。
他胖乎乎的身體,現在,是有多小呢?
雲荒回來了。他滿身通紅,神杖上的綠玉吸足了血,綠得發亮。他手上提著一個東西,往地上一扔,那東西咕嚕嚕滾了幾圈,落下一地紅白相加的痕跡。那是沉夜的頭。
我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他。我抓著他的衣袖,極輕極柔地問他:“包子呢?你把包子救回來了嗎?”
他抿著唇不說話。血雨沖刷著他的臉頰,一道一道地滑落。
我放開他,渾身虛脫無力。“包子他……他怕熱的。下雨了,他會不會高興些?總能涼快一些的……”
他從身後抱住我,埋在我的肩上,悶聲痛哭。
我推了推他。“雲荒,你……你太重了,我承受不住……”
這便像泥一樣地攤在地上。血雨灌進嘴裡,腥澀得發苦。
作者有話要說:
☆、終局
一室幽暗,夜闌猶剪燈花弄。
雲荒持書閱了許久。他披了件外袍,鬆鬆垮垮,夜深尤覺微寒。大約十餘天的功夫,他瘦了許多,先前圍著的腰頻寬出數寸。他夜夜陪我久坐,明明雙目澀得發紅,卻只是揉了揉眼睛,蹙著眉繼續將書翻過一頁。
我伏在桌上,呼吸平穩綿延。他以為我累得睡去,遂褪了外袍,覆在我的身上。他不願吵醒我,只因這些天,我難得入睡。他亦是疲乏不堪。
那天他孤身翦滅妖軍數十萬,幾乎將一身靈力耗竭。若非容澈找到他叫他停下,他就和我一道同妖邪同歸於盡了。我覺得沒什麼不好。終歸我們是一家人,包子早走了一步,他還那麼小,那條路他走不穩,理應是要由我們攙著的。
可雲荒是個理智的人,他停了下來,將沉夜的頭顱砍下,扔在玖瀾的議事殿之前。鹿野之戰,九州勝了,卻也傷亡慘重。玉清一方更是潰不成軍。濃重的悲哀瀰漫在九州大陸。我覺得他們矯情。這一場仗,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從始至終,參與其中的,不是隻有我的家人嗎?
包子的身體被放幹了血。原本就那麼小小的身子,如今薄得如紙一般,捧在手裡被風曳得亂轉。我的胸膛悶得厲害,悶得快要炸裂,卻偏偏沒有炸裂。我覺得難受,便用匕首扎進胸口,看著鮮血汩汩流出,果然好受了很多!
容澈手忙腳亂地給我處理傷口。觸及鮮血,手上的皮肉腐蝕消散,與舊時一樣。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左看右看,撕心裂肺地哭出來!
這就是沉夜要的東西,她的目標本來是我。
雲荒將包子葬在屋後的竹林裡,與盈袖一道。盈袖向來善於照顧人,且對包子是真心地疼愛,我很放心。而至於猞猁……
我這一生,最不該心軟的一次,便是叫姓陳的人家饒猞猁一命。他先時的確單純無辜,只不過在初乾谷的第二次相遇,他便是受著沉夜的差遣而來了。鹿野一戰,青莽死的時候,亦是他看準了時機,叫我親眼目睹雲荒殺了青莽的場景。我向來不將能力淺薄的妖邪放在眼裡,於今卻是被他算計著一步一步落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