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呢?
他都沒發現她的改變,她卻早已嗅到他身上屬於別的女人的味道。女人是敏感的,尤其是深愛你的女人,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對她而言都是輕的。
“夫人?”奴婢上前。
林婉言回過神來,“今日你們都不必跟著我,我要出去走走。”洗漱完畢,她起身往外走。
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很少出門,是故莊主也從未下過禁令。不叫人跟著,所以沒人敢跟著,畢竟此前夜凌雲也沒想過她會出去。
與世隔絕了那麼久,林婉言除了夜家莊,早已無處可去。
就算出去,也會回來。
所以夜凌雲,從不擔心她會離開。
林婉言也沒有打算離開,只不過一個人靜靜的走在長街上。站在街頭,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眸中遲滯,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過她也只是站了一會,便隱沒在人群裡。
林慕白上了茶樓的雅閣,進去的時候,林婉言已經等在那裡。
得了訊息,林慕白便與薔薇悄悄的從後門離開。因為她知道,林婉言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是絕對不可能來找她的。畢竟她與林婉言算是水火不相容,到了絕境。
進去的那一瞬,林慕白的視線便落在了林婉言的面上。
慘白的臉,毫無血色。一雙瞳仁,泛著微黃。原本飽滿的唇瓣,此刻泛著微微的青色,裂縫中隱約帶著血跡。
從前美麗的女子,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算不上狼狽,但也絕不是昔年之態。
她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林婉言,似乎也不是這樣的狀態,這才幾個月,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林婉言瞧一眼林慕白隆起的小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少許,“沒想到我的孩子沒了,你竟有了孩子。林慕白,你說這算不算孽?”
“是緣。”林慕白坐在她跟前,“福禍相依,就看你如何看待。”
“從始至終,你的心態始終比我好。”林婉言有些神情恍惚,“我沒想到,你真的會赴約,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林慕白哂笑,“我若是怕,就不來了。”
聞言,林婉言點了頭,“也對,你何曾怕過。當年隻身一人離開夜家莊,你也走得何其瀟灑。你若是怕,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身份與地位。”她說得很輕,話語中透著無盡疲憊,“我聽說了,白馥回來了,是嗎?是她嗎?”
她定定的望著林慕白,笑得有些嘲諷。
“一模一樣的臉,你說呢?”林慕白抱之一笑。
林婉言笑得涼薄,“若是能取而代之。早就可以了。只可惜,白馥是什麼人?一個個蠢得無可救藥,竟還能冒充白馥?都當天下人是傻子嗎?”
“你倒是清楚。”林慕白瞧著薔薇端上來的果茶,輕笑一聲。
林婉言深吸一口氣,“我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跟你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林慕白,其實我是恨你的,從我爹為你而死開始,我就恨著你。是你讓我無依無靠,是你讓我成為浮萍漂泊。如果不是你,我爹不會死,我爹若是不死,我也不至於不折手段的寄人籬下。林慕白,是你讓我變成今日模樣。”
林慕白喝一口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你今日來,就是為了重複你以前說過的話給我聽?林婉言,這話你說了千萬遍,我也聽了千萬遍。你爹的命,我不止一次的還給過你,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欠你什麼呢?夜家莊給你,夜凌雲也給你,還不夠嗎?”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自信。”林婉言哭笑,眸光利利,“知道為什麼,我什麼都要跟你搶嗎?憑什麼他們都喜歡你,都心疼你,都為你死,卻沒有人能顧及我的感受?我也是個人,為什麼你們都可以這樣自私?”
“我爹護著你,為你死;我喜歡夜凌雲。夜凌雲卻一心只想娶你。到了最後,我什麼都沒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寄人籬下,我想當夜家莊的夫人,我想成為夜凌雲身邊的女人。所以,我不折手段了!我知道我爹在天之靈一定會怪我,身為太傅的女兒,這般不擇手段,實在讓父親蒙羞。”
“可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我什麼都沒有?除了這副身子,我一無所有。都是因為你們,都是因為皇室做下的孽,何以要讓我們來承擔?真正該死的人,其實是你!”
說到最後,林婉言低頭啜泣。
就連哭泣都覺得很疲倦,很累,很傷人。
林慕白坐在那裡,靜靜的聽林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