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棒,神態傲然地看著前方。
沐奕言如遭雷擊,拿著畫卷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這……這不正是她小時候在御膳房裡送給那個萍水相逢的男孩的畫卷嗎?難道,沐恆衍就是那個男孩,那個男孩就是沐恆衍?
她呆呆地盯著那副畫卷,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那個陰鬱的、手巧的男孩和那個霸氣的、冷漠的厲王聯絡在一起。
“你真傻,哭什麼哭,以後等我出去了,你來投靠我,我罩著你。”那個稚嫩的她大言不慚地說。
“你的手真巧,以後你就負責幫我做東西,我去賣,到時候四六分成如何?”那個稚嫩的她恬不知恥地說。
那個稚嫩的她頭天晚上想著這次一定要問問他姓名,以後出宮了好有個跟班,可總是在見了他之後玩得太過忘我忘了。
那個稚嫩的她總以為第二天太陽照舊會升起,她也還會有機會再問,卻沒料到世事無常,最後卻不見了那個小夥伴的蹤影。
……
“這是厲王……厲王讓你帶來的……錯了吧?”沐奕言有些驚慌地道。
裴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沐奕言心亂如麻,將卷軸迅速地收了起來,整個人往被子裡一鑽,悶聲說:“睡吧,很晚了。”
被子一下子被抱住了,裴藺緊緊地擁住了她,喃喃地道:“陛下,臣真想把你藏起來,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的好了……”
沐奕言在被子裡掙扎了兩下,終於啼笑皆非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喂,我們文武全才的探花郎居然也會患得患失,不是全京城全南疆的女子都抬著頭等著你去下聘,就連格魯那個頭人的女兒也哭著喊著要做你的小妾?”
“誰讓我居然碰到了命中的剋星?陛下,臣認栽了。”裴藺凝視著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聲嘆息,讓沐奕言的心中好像被什麼漲滿了似的,又酸又甜。她摒棄了雜念,回望著裴藺的目光,緩緩地道:“阿藺,君如磐石,我如蒲草,你為了我,從南疆到京城,又從南疆千里迢迢趕到這邊關,為了我不計生死,身入險地,此情我如何能報?你放心,這輩子我絕不負你。”
裴藺欣喜若狂,屏息看了她片刻,一下子把她擁進懷裡,屋內悄寂無聲,兩個人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只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再也沒有比這更心醉的時刻了。
“撲”的一聲,旁邊的油燈爆芯,把陷入旖旎中的兩人驚醒,沐奕言終於想起了正事,掙脫了裴藺的懷抱,略帶著急地道:“好了,你還沒有說呢,他們到底準備如何破城?”
“今日一早我們便試做了一枚竹筒水槍,噴射的距離可以達到數百步遠,射入城中沒有問題,”裴藺的神情興奮,“這水槍製作簡便,一人一天可以做上兩支,三日內能有近千支水槍備好,還有煮水的大鍋和一些雜物都在採辦中,俞兄夜觀天象,測得三日後是今冬最冷的時候,我們定好了在那天凌晨攻城,到時候萬槍齊發,必定讓那些賊子落花流水!”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一份一秒都好像被墜了大石塊,舉步維艱。沐奕言既是期盼,又是擔憂,戰場中總是千變萬化,不知道這竹筒水槍的奇兵能否奏效。
到了約定的那日凌晨,沐奕言和裴藺早早地便起了,各自披著裘衣帶著皮帽,站在院子裡,緊張地望著南門的夜空,等待著那攻城的廝殺聲響起。
天邊剛剛露出一抹亮色時,鳴鑼聲驟然響起,撕開了大戰的帷幕。
院門前不時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邠國大軍在調兵遣將;激越的鼓聲忽隱忽現,顯然是大齊兵在鼓舞士氣,天空中隱隱能看到水線四射的痕跡,半空中白茫茫的一片,城牆那頭的廝殺聲、呼喝聲此起彼伏。
沐奕言實在不能忍受這煎熬,把院門開啟了一條小縫,往外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的心臟忍不住緊縮了一下:只見一隊邠*剛從城牆上退下來,在這隆冬時節居然都光溜溜的,一個個渾身發青,要是再不披上衣服,只怕就要凍斃在當場!
有一個人身上還穿著一件衣服,被人使勁地往下扒,身上幾近血肉模糊,慘嚎聲聲。
一旁有人凍得瑟瑟發抖陪著一起哭:“陳哥剛才讓你脫光你不脫,這下好,溼衣服都凍在皮上了,你忍忍,忍過就好了……”
沐奕言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設想過邠國大軍落花流水的模樣,卻沒想過會有這樣慘烈的畫面,這場景讓她幾欲作嘔,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裴藺迅速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掩上了門,將她摟進了懷裡,輕輕拍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