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玉人,我們走吧,好累!”
疾風突騰,青煙一縷。
沐小狸頭靠在步驚天穩定的臂膀上,底下的紅豔豔和黑壓壓已然遠去。微微側頭,眸光掃過一雙靜淡的琥珀色瞳孔。
墨色與琥珀色眸光隔空相撞,彷彿兩束相距萬千光年的宇宙兩端穿越千萬虛無破碎光景,層層削薄後於風雨夜色中乍然相遇,如煙花一迸,絢爛滿星空,轉瞬墜入無邊暮色,沉沉無蹤跡。
空氣涼如霜露。
步驚天緊了緊懷裡的人,雖然之前不存在公主抱,但就目測,瘦小很多,擱在胸口,骨頭磕人。
於是,加速掠去。
有紅衣殺手欲追,楚王暗衛半路飛身攔截,空中利刃交接。
地面,軒轅澈早已收回目光,沒有目的的落在前方,直到那抹青影徹底消失,唇角虛虛一勾。
也罷,如此,正好!
風和影位於軒轅澈正後方,目視主子筆挺的背影,在晨曦沐浴下,周身寒氣無處遁形,半暴在陽光下的稜角分明,嘴角的弧度,卻讓他們明顯嚐到一絲苦澀。
苦澀!
他們相覷一眼,同樣的驚訝,竟然在主子臉上看到苦澀的表情。
風默默凝神,心道,終究到了這一步。
影摳緊掌心,垂眸,沉默。
步驚天的輕功絕頂,帶著沐小狸很快出了仙林山,並輕而易舉地避開武陵門的守衛,向將軍府而去。
不應該向聖醫谷麼?
沐小狸懶懶的半睜眼,回頭看見城門緊閉,城牆上密密麻麻地駐立著守城計程車兵,人人莊嚴肅穆,長纓大刀,氣息冷冽。
城牆驀然縱橫交錯未乾的血跡。
果然,他們在崖底生死一線的時候,皇城也是一翻血雨腥風。
“誰反了?”乾澀的嗓音割得嗓子發疼。
步驚天認真的想了想,乾乾道:“七皇子!”
嘎?
沐小狸一個激動,氣血翻湧,心口又是一疼。
步驚天涼涼睨她一眼,當沒看見。
軒轅昭反了?
沐小狸寧願相信軒轅凌當街跳秧歌,就軒轅昭那腦袋,能策劃出這一系列的事情,反了軒轅玄夜?
“宣王呢?”沐小狸反問。
步驚天不耐煩的掃她一眼,沐小狸識實務的閉嘴,她毫不懷疑她再說一個字玉人就會點她啞穴。
把了把她的脈搏,步驚天皺眉嘆氣,抱緊她,身形驟然加速一倍,如縷青風,無聲無息越過房梁屋簷,飄入琉璃閣。
房門被粗暴的踹開,狂風捲入。
探出頭,沐小狸就見雲逸風狂喜急切地撲向她,被步驚天的破血橫加阻攔。
三日不見,雲逸風還是當日的裝著,衣履布塵,髮絲不苟,眉宇疲憊,眼眶瀰漫血絲。
第一反應,雲逸風居然允許自己這麼憔悴。
第二反應,沐無極病危?
“我哥怎麼了?”沐小狸從步驚天懷裡鑽出,立即,一股血氣衝得眼冒金光。
雲逸風剛想回答,一見沐小狸渾身上下,激動的眸光頓時冰凍成災,一把甩開破血,掐住她的脈,臉色越來越差,怒喝道:“你這個女人,才不看著你幾天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不想活了就早說,省得浪費爺的藥材!”
聲音太大,步驚天不適的皺皺眉,將這個不安分的女人按倒在床上。
沐小狸掙扎不從,比雲逸風更怒:“我問你,我哥怎麼樣了?”
雲逸風一見她這態度,換以往估計就慫了,但今日眉毛卻是倒豎,聲音更上一層:“誇你幾句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賜封金凰郡主,就真以為自己是浴火鳳凰,可以一次次涅盤重生?就你現在一個手指頭就能讓你去往西天的破身子還好意思擔心沐無極?你這個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囂張女人,以為治得了幾隻蝦兵蟹將就天下為你獨尊了,哪天怎麼掛掉的都不自大。”說完,似又意識到什麼,忙“呸”三口。
這一連串怨懟,沐小狸聽出來了,沐無極無大礙,不管這三天有多艱辛,至少現在是無恙了,否則雲逸風也不至於這麼理直氣壯,怒氣熏天。
對於有些人的怨罵,沐小狸向來熟視無睹,掏掏耳朵,翻個身了事。
對於雲逸風的怨罵,沐小狸有點心暖,有點感動,也有點委屈。
誰願意墜崖啊,墜崖後誰又知道會碰上連城霄,陷入瘴氣,被絕眼盲蝠逼得進退無路,誰又又能想到會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