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哀哀的,細柔婉轉,我見猶憐。她又像暗夜裡的一朵羞花,攜著生澀,顫巍巍的被迫綻放。
僅僅是粗略一掃,美景已深印腦海。怔仲,悸動,無法自控,之後接踵而來的是不悅。或濃或重,呼嘯席捲。
為何?
不滿杗肖?為她不平?
心潮澎湃,一時難持,紛亂滋味,他咀嚼出了澀與悶,怒與憤,掩藏在下的……還有絲縷隱晦的妒意。
開天路,成大業,他需要她。
關乎大業,只為利用,若以此作為解釋,能否解釋得通?
此刻,一具綿軟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淡淡的馨香,掌下滑膩的觸感,合成一股吸引,令他為之躁動。
躁動的慾念,原始的,存在男與女之間的。
得到,感受,佔為己有。為何不可?
今夜,他來採擷,觀其顏色,使其妖嬈,一寸寸的為他舒展。
投懷送抱,你情我願,有何不可?
為何拒絕?
她乖順的依偎,安靜得極。看不到她的表情,陣陣抖索雖幾不可察,然而,還是被他發覺。
再不猶豫,摟她入懷。她便一僵。
僵硬,緊繃,再到逐漸放鬆。這一變化實為明顯,這一過程彷彿漫長。
“做到這一步,不留餘地……為他?抑或是……”
一句滾在喉嚨,模糊至極,劉寄奴沒聽清,亦沒在意。
“夜裡寒涼,你……無需如此。”
劉寄奴愣住。
……什麼意思?
“你答應了……你已經答應了不是麼??你答應了,我……所以我……”
一顆心高高吊起,她開口急切。把自己當成一件物品拱手送上,不怕他不接受,只怕他態度不明,只怕他反悔。
廖嵐倏地一收雙臂,阻斷了劉寄奴的言語。
他是城主。
賢能治界,謀事沈穩,世有稱道。
偶一回失態,可諒。到此為止,不容許再多。
深深的擁抱,以自己的體溫包裹,用自己的臂彎遮擋,紮實的,嚴密的,為她驅趕寒冷,傳遞給她溫暖。
“應承你,並非圖你這般回報。既已應承了你,你只需沈住氣,耐心等待。我的要求,你能否做到?”
要問這一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劉寄奴根本說不清。
驚訝?慶幸?欣喜?失落?
……他不要她。
即便她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即便她主動發出邀請。如果一早就打算拒絕,該是立即。拖延,猶豫,足以說明了動搖。可即便動搖,他卻把持住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麼?
他答應她,無條件的答應她。
怎敢相信?……她怎能不懷疑?
他的聲音醇厚動聽,如溪水潺潺流淌。她想問他,想問是真是假是欺是騙,她很想問他。
最終,她僅是輕輕點頭:“能的,我能做到的,我會沈住氣的。”
興許是埋首在他胸前的緣故,她的聲音顯得低悶並且微弱。
“我可以等。但是……我要等多久呢?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短暫停頓,他穩穩的,清楚的回答她:“不需多久。到時,你自會知曉。”
滿腔的恍惚與無力,於是她閉上雙眼,再沒吐出隻字片語。
深夜一場談判或交易,倒底算成功還是失敗,一言難道盡。
回了房,劉寄奴倒頭就睡,身與心的雙重摺磨,已折磨得她筋疲力盡。她盡她的可能做了努力,無法繼續支撐,就讓她緩一緩歇一歇,今晚,就告一段落吧。
兩界的主與王遠道而來,蒞臨平都,實為盛事一樁。
既然風聲已在平都內傳遍,總不能默默的當沒事發生。
貴客上門,勢必得有所表示。
表一表尊重,示一示熱情,實際怎麼樣不論,這是禮節,再虛再假還是得做個全套。
狂歡熱鬧,雀躍高興的是族民們,暗自不爽的是他們的首領。
倉促的準備後,篝火又起,近郊空地一片歡聲笑語。
白蘇不至於拉長著臉,敷衍與興致缺缺仍是明顯。
杗肖酷酷的執著酒杯,冰塊臉依舊,廖嵐和顏悅色,風度翩翩。族民們以他倆為圓心,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嘰嘰喳喳,沒個停歇。
劉寄奴未閒著。她很忙,忙著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