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拍岸。
果然,她沒有看錯。浴池邊,他出現,當視線交觸,那一霎反應,一霎真實,來不及遮掩的情緒……她沒有看錯。
他的高大像一道屏障,彷彿安全,可以遮擋,可以倚靠。他的氣息傾灑,與她的相融,混成一片溫熱纏綿。
他的目光鎖住她。在分辨,在探究,在思考,或者,他僅僅是愣住了。待終於有了動作,他握住她的手,把它自胸前拉開。
拉開,只是拉開。拉開之後,依然握著未放。
“你焦慮迫切,我知。並非是為推脫,蒼兄弟一事,不可操之過急。”
定定的瞅他半晌,她吃吃笑道:“難道杗肖真的那麼厲害?連城主都怕了他麼?”
面對她的譏諷,他嘆息淡淡:“何需激我。”
一句聽來無奈,她打著什麼主意,他洞察,他了然。
“目前高下未分,但我既為城主,便承有責任,怎可魯莽?”
篤定的,自信的,她從中品出了一絲別樣意味,緩緩一搖頭,她正色道:“我不管這些。我只要你一句話,答應還是不答應?”
注視著她,藍眸深邃,良久,他才道:“我如何言不?”
好。很好。
用力的一眨眼,眨去苦澀,眨去空茫。
“你是城主,說話算話,不能反悔。”
掙脫緊握的大手,她退了一步。
“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同樣……我也會遵守我的。”
再度向前,投向他,環抱住他。披風鬆開墜地,披風之下的秘密全數袒露──
一具玲瓏嬌軀,未著寸縷。
“我累了……”
她做夢般的囈語。
“帶我去休息吧……”
疲憊無力,猶如瞬間釋了重負,失了支撐。
很奇怪,到了這一刻,她的心裡竟出奇得平靜。
羞恥,恐懼,窘迫,悲傷,掙扎……她沒有任何感覺,她甚至不覺得冷。
麻木到了極致,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以自己作為條件,以自己作為交換,這是她僅有的,也是她僅剩的了。
各取所需,一場交易,她主動提出,主動邀請。
以為啟齒不易,一旦開了頭,就是簡單,順利。
自暴自棄也好,放蕩下賤也好,她並無多的選擇。
她的力量太薄弱,自身都難保,怎麼救得了木頭?
所以,不想了,不要想了。
就讓麻木延續、持續。
這場交易,划得來的。
所以……
就這樣吧……
(14鮮幣)158。應承
高大與纖瘦,衣衫完好與全然赤裸,是一鮮明的對比。
兩條藕臂如藤蔓纏繞,近身相貼沒有一絲空隙,難解難分,彷彿契合。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廖嵐猜到了一些,卻未料中全部。
當披風落地,所有的私密隨之呈現,不帶保留。主動的交予,大膽的邀請,軟玉溫香撲滿懷,並非柳下惠,豈會無動於衷?
抬手,握上那單薄肩頭,鬼使神差般的。
握住,緩緩的施力,一點一點的持續加力。
堅決的推開還是順勢攬緊?竟猶豫,竟遲疑,拖沓模糊,做不到明確,做不到乾脆。
該當機立斷。
他這樣催促自己。
神情是為凝重,雙眸深不見底。兩抹蔚藍揮別了平寂,微渺火焰隱隱攢動,宣示著企圖,暗示著危險,有一種強烈呼之欲出,又被刻意壓抑著,便成了一幅難以形容的複雜。
什麼真,什麼假。
幾分真?幾分假?
是否因太過投入,故連自己都迷惑。還是假戲早成了真,不願承認,所以裝作不知。
浴池中一幕糾纏,饒是杗肖反應迅速,仍快不過他的一眼在前。
那時……她的模樣,她的姿態,是他初見。
白皙的玉體橫陳,細長的腿兒半沒在水裡。胸前高聳的飽滿,一邊被佔據,一邊顯露在外,頂端一點小巧──那挺立的嫣紅,生生刺入他的目。
小臉含酡,柳眉微躇,朱唇輕啟,表情似無措,似隱忍,似痛苦。長長的黑髮隨著水波漂晃,拂在她的膚,亦拂在他的心。
眉目之間一片朦朧,卻矛盾的顯出了瀲灩。猶如水中女妖,嬌媚並且誘惑,雖是無聲,可他似能聽到她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