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乾漸漸恢復冷靜，目光變得清明，之前所見的渾濁，似乎並未存在過。
他目光湛湛，洗耳恭聽。
“天地之大，但，你無處可去！”
青桑淡淡道，聲音很輕，卻彷彿泰山一般，狠狠壓在越乾心頭。
他猛地抬頭，看向面前的少女。
燈火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明豔動人，杏眼微圓，眸中似有水波流轉，清澈明淨，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又道出一連串字元。
“你是罪臣之後，無論你走到哪裡，你都是罪臣之後，這是打在你靈魂上的烙印，根本無法洗去。你想行走在人前，要麼改頭換面，徹底迷失自我。要麼，你就如這臭水溝的老鼠，永遠藏在陰暗角落，永無天日。這，就是你想要的？”
越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少女臉上，未曾挪動分毫，甚至要淪陷進去，但她的話，還是聽得見的。
越乾眸子一暗，垂下腦袋。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從未想過要過這樣的生活。
他想給家族洗清冤屈，但這必須光明正大，所以過過街老鼠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見對方沉默，青桑笑了：“看來你不想。既然不想，那就好好幹活，別整日想東想西的，先讓自己活到明面上來，再去考慮其他！”
活到明面上？
越乾身子一震，這話，說進了他的心口裡。
對，他要活著，好好活下去，想給家族報仇洗清屈辱，必須先讓自己活得像個人樣！
越乾的身體輕微顫抖，然後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但他沒吱一聲，而是身體匍匐，將腦袋磕在地上。
他沒說話，更沒發表長篇的效忠宣言，但青桑知道，這一刻，他是真心跟著自己，再也不會跑了。
青桑滿意，終於解決這個隱患。
不然，你哪怕能困他一時，也困不了一世，何況強扭的瓜不甜，你強迫他給你養蜂，質量也不好呀！
“好了，別趴著了，阿大，給他送點吃的來，你看都把人餓得沒力氣了，你說，是不是你這小子故意耍心思？”
青桑見人已收服，擺擺手催著阿大弄點吃食，還不忘數落兩句。
阿大笑道：“主家，這是規矩，新來的奴才跑是不多，但不聽話，不會做事的多，先給他一點苦頭吃，再來電甜頭，嘿嘿……”
青桑笑了：“你倒挺會折騰的！”
阿大：“哪裡哪裡，主家誇獎了，是以前在陸家學的。”
“行吧，隨你！”
這點青桑還是看得開的，其實她也知道阿大是有私心，是想鞏固下自己老大的地位。
這一點，青桑不說破，也不去管，做奴才的太笨也不好，凡事有個度就行、
沒一會兒，阿二就拿來了吃的，越乾真是餓了，狼吞虎嚥。
“慢著吃，又沒人和你搶，小心馳騁自己。”
“嘿嘿……”男人笑了笑，繼續埋頭吃。
青桑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男人猶豫，“我叫阿乾！”
越乾這名字他不敢說，不是怕對方會拿自己如何，而是怕給對方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