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地方,鎮上老人家們依然挑挑撿撿,說他們年輕的時候,鎮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如今怎比得上?
好了,今兒好看了。
“錢家掃地大娘發現錢家院子外邊兒死人了。”一傳十十傳百,鎮上賣雞蛋的老婆娘,奶兒子的俏寡婦,屠戶家宰了豬還沒淨手的悍婦圍成圈兒,嗑著瓜子,擠眉弄眼,說的天花亂墜,一個個都跟親眼所見似的,風言風語,口口相傳,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樁事。這謠言跟長了腿兒似的在盤龍鎮大街小巷四竄,最後竟變成了“錢大小姐逼死了外鄉人,扔到院子外邊,被掃地大娘發現了”。
這一切,都是在錢小鳳火急火燎趕回家的那會兒功夫發生的。
清早她帶著錢昊挨個兒轉悠,把家裡的鋪子挨個兒巡遍,盼著這尊佛能找著他喜歡的行當。不料,他們的馬車剛到繡莊,家裡就來信了。
她也顧不上照顧錢昊了,要他在繡莊等著,說若他想回來,吩咐繡娘一聲便罷,繼而匆匆忙忙趕著馬車回家去。
錢小鳳剛到家門口,就看見兩個衙役從她家裡走出來。她心裡“咯噔”一下:自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難道就要下獄了?
衙役神色如常,見了錢小鳳還陪著笑臉:“錢大姑娘回來了?沒事兒,咱們就是循例來看看。那人只是暈了,婆娘瞎咋呼,讓錢大姑娘受驚了。”
錢家是盤龍鎮每年交稅最多的商號,就是衙門裡的老爺也給她三分面子。錢小鳳見此鬆了一口氣,道:“辛苦兩位大哥了。”她使了個眼色,梅子便取出錢袋,交到一人手上:“二位來一趟,錢府沒有好好招待。兩位打些薄酒喝吧。”
“錢大姑娘客氣了。若錢大姑娘有事,望隨時吩咐我們哥倆兒。”兩個衙役笑得合不攏嘴,半點不再為難她,離開了。
錢小鳳這才把一張笑臉拉下來,進了錢家宅子。家裡的丫頭回稟說,那人被安置在客房裡,大夫在裡邊兒呆了半日,施了一回針,吩咐廚房給那位昏倒的公子熬粥呢。
“熬粥?”錢小鳳愣了。
葡萄心領會神,道:“咦,難不成這人是餓暈的?”
這可是件稀罕事了,盤龍鎮什麼時候出過讓人餓死的事兒來?就連那街上的乞丐,也有人接濟維生不是?
她們是女眷,裡邊兒那人脫了衣服正施針,她們總不好進去看個究竟,只得等大夫診完了才有個結果。葡萄端著廚娘熬好的粥,敲了敲房門,裡邊小廝趕緊出來,接過葡萄手中的粥碗,又遞給葡萄一個東西,又匆匆進去幫大夫打下手了。
葡萄拿著小廝遞出來的東西,風風火火跑過來:“小姐,敢情是他啊”她攤開手,掌心赫然是一顆鴿子蛋大的珍珠。
錢小鳳愣了:“是他?”
這人不是賭徒嗎?身上有多少當多少,殺紅了眼哪管自己是不是傾家蕩產,是不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先玩了再說。她以為他這顆珍珠早當在朱掌櫃鋪子裡了。怎的現在看來又不是了?
不過她心裡想的是一樁,嘴上說的就是另一樁了:“這人是不是傻的?有這樣一顆價值千兩的珍珠,還能餓死不成?”
“我也奇怪啊小姐。他為何要這樣啊?”別說葡萄一顆小腦袋瓜想不出來,她也想不出來了。難道跟管事形容的那樣,這人是個傻子?
不對不對,她每回見到他,都覺得這人挺正常的呀。
匪夷所思。
錢小鳳道:“罷了,外人的事咱們不要多管。這珍珠我收著,待他醒了還他就是。” 錢小鳳收起了珍珠。
這回大夫帶著藥箱走了出來,見到錢大姑娘,拱手問好。
“大夫,那人怎麼樣了?”錢小鳳問道。
“可憐啊……”大夫嘆道,“這人幾日沒有進食,前兩日大概吃了一頓,我施針時他全給吐了出來……我又讓小廝給餵了粥,他喝了幾口,睡過去了,唉,要是他再吐出來,還望錢大姑娘儘早派人叫我來。這個人,可憐哪。”
虧得大夫沒說什麼繁雜難懂的術語,錢小鳳對他說的話秒懂了。這個人是餓久了出現了輕微的厭食症啊。
梅子去送大夫,錢小鳳扶了扶額頭,對葡萄道:“你吩咐下去,若那人醒了,想吃什麼就吩咐廚房去做,他這病可輕可重,需要安心靜養一陣。這年頭,鎮上地痞流氓都找得到活路,他恁大一個人,總不能餓死。”又道,“待他醒了,記得問問來歷,總歸是個外鄉人,不知底細的,圖惹麻煩不好。”
錢小鳳交待完便又要出門了,今日還有幾家鋪子沒去看過,傍晚掌櫃們都要來對賬,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