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見機,運氣於劍,寒芒以極快的速度直直刺入他左肩。燕無極悶哼一聲,豔紅的鮮血頓時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他的身子搖搖欲墜,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黑袍衛在東方飛的眼色示意下,蜂擁而上,燕無極眸色轉紅,憑著驚人的意志力,拼盡最後的力氣與這些人搏命廝殺。剎時間,兵刃相擊之聲,嘶吼聲交織,在這清冷的夜裡顯得格外駭人。
東方飛饒有趣味地瞧著這慘烈的一幕,嘴角勾出詭異的弧度,此時,楚璇急行而來,雙手恭敬地呈上一物給東方飛。他垂目見一條絲織的藍色髮帶,伸手接過,不由詭異一笑,“小翎,你可認得此物?”
燕無極見他手中的髮帶,瞬間呆滯,眸中暴戾之色被深深的恐懼淹沒。這髮帶怎會在這裡?莫非……他心神大亂,分別那日,他為穆柯束髮,而這條髮帶是他親手為她繫上的。他欲上前搶奪,卻被黑袍衛攔阻,他身上多處受傷,體力早已消耗殆盡,終被黑袍衛踢翻在地。
東方飛喝令黑袍衛退至一旁,步態慵容地來到他面前,燕無極一動不動匍匐在地。
“你不是想要這玩意兒麼,去撿啊。”東方飛發力將手中髮帶擲飛出去,那髮帶被無情拋至一株梧桐樹下。
燕無極咬著牙艱難地爬至樹下,伸出染血的手緊緊抓住那條髮帶。
東方飛似笑非笑,“小翎,無論往日今時,你永遠都鬥不過我,永遠都只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知道為何麼?你被愚蠢的感情羈絆,一個陸清風,一個穆柯,便能讓你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曾對你說過,感情這東西碰不得,這是人性中致命的弱點。你身體裡流淌著東方家的血液,東方家的人生性冷情,不過一旦動情便是至死方休。你如此緊張這條髮帶,倒叫我意外得很哪,也不枉我大費周張將那丫頭逮回來。”
見燕無極毫無反應,東方飛踢他一腳,這才發覺他已昏死過去,眼眸微眯,盯著他手中緊攥的髮帶,面上浮現冷笑,“將他拖進地牢,嚴密看守,不得有誤!”
黑袍衛總指揮展霆恭聲應‘是’,命兩名下屬將燕無極拖走。東方飛揮手,展霆會其意,領著院中的黑袍衛離開。楚璇見東方飛負手立於梧桐樹下,緘默不語,她心頭不由發怵,她奉命追捕穆柯,費盡功夫才找到那丫頭的行蹤,豈料那丫頭狡猾得很,竟再次逃匿得無影無蹤,只在倉促間落下一條絲帶。
方才她看得清楚,那燕無極僅為了這麼條絲帶便方寸大亂,恍然明白了宮主的用意,他以這條絲帶試探燕無極的反應,而結果似乎也令他頗為滿意。
遲疑一瞬,她才步至東方飛身後,單膝跪地道:“屬下一時疏忽,此番讓穆柯逃脫,請宮主降罪。”
東方飛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漫不經心道:“罷了,你別管了,本宮已另派人去接手此事。”
楚璇一聽,心已涼了半截,明知多說無益,卻還是忍不住道:“宮主,請您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定當……”
“退下!”他聲音陡然轉冷,透著一絲不易被人發覺的不悅之意。
楚璇善察言觀色,他極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東方飛讓人琢磨不透,心思之深沉實難猜度。她雖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也知道此時不能再惹他不快,是以不再吭聲,悄然退去。
夜色降臨,朝陽宮廚房內,十幾名廚工正忙著準備主子們的晚餐,角落裡,一名削瘦的女子正蹲在大木盆邊洗菜。她挽了下衣袖,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她相貌極為普通,毫無特色,是那種轉身即忘的人。
廚房的管事是名三十來歲的女人,姓徐,她走到那女子面前,指著她道:“張青,你隨我來。”
這名叫張青的女子低眉順目應了聲,徐管事遞了個食盒給她,“你且隨我一道去給湖心亭那位送些吃食,他可是宮主最寵愛的人,金貴得很。到了那裡切莫東張西望!”說到這她又頓了下,壓低聲音:“這差事不好當,若再做不出合那位口味的菜,宮主一旦怪罪下來,我們廚房的人可就得遭殃了。”接著又是一聲輕嘆:“走吧。”
張青提著食盒跟隨在她身後走出了廚房,路上徐管事又囑咐幾句,這才領著她踏進湖心亭內的園子,穿過了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來到內院。月上樹梢頭,一抹淡青色的身影獨坐碧池邊,夜涼如水,他只著一件單衣。柔和的清輝映襯下,那單薄的背影恍若與世隔絕,又若一縷飄渺之煙,好似頃刻間便會消散得無影無蹤,讓人見著便不由心酸眼熱。
張青面上無異,眸子卻已溼潤,雙手死攥著食盒把柄。
徐管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