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汶頗為委屈,他訕訕道:“姊姊不要生氣,我真沒有那麼多想法。我只是想你在我身邊,我可以每天瞧著你……”
“你出去,我現在懶得和你吵,煩死了。”
牧雲只覺得肚子裡越來越難受了,於是將孩子放在床榻內側。安頓好之後,她側身躺了下來,背對著趙汶,對他不再理睬了。
趙汶惶恐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要喝了。我,我也沒有強迫的意思,是我不好,胡言亂語惹你生氣。你就原諒了我這一回,行不行?”
她緊皺著眉頭,咬牙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額頭上漸漸冒出冷汗,哪裡有閒情逸致和他饒舌,因此她仍舊一聲不吭,不作回答。
他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只道她是在生悶氣。尷尬不已地坐了一陣子,不見她有任何回應,只得悄無聲息地走掉了。
苦捱了好半天,肚子裡的疼痛漸漸消失了,身下黏糊糊的。她伸手到褲子裡摸到紗布,扯了出來,只見上面已經被鮮血浸透,還沾了一些淤血塊,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她連忙將它扔在地上,招呼門外的侍女進來拿走。順便又更換了新的紗布,這才稍微舒適些。
現在靜下心來,她不免覺得剛才的發火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對趙汶很不公平。畢竟他對她已經盡到了最大呵護,昨晚最危險的時候一直守護在她身邊。對於這個私生子,他也儘量表現出包容的態度來,她還能再要求他做到什麼呢?
想著想著,牧雲的眼眶溼潤起來,一種極複雜的情緒交織著,令她格外難過。漸漸地,她抽泣出聲。
奇異的是,身邊的孩子悄然地睜開眼睛,朝她這邊好奇地看了看,還伸出一隻柔嫩的小手,在她的臉頰上胡亂磨蹭幾下,恰好把她眼角的淚花擦掉了。好似心有靈犀,專門為她擦眼淚,安慰她一樣。
還好她還有兒子。就算男人們都不可靠了,眼□邊的兒子還是貼心的,不會離棄她的。她摸了摸孩子的手,替他放回襁褓裡,笑道:“家家沒事,你接著睡吧。”
小孝瓘當然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只看她不再流淚了,便閉了眼睛繼續呼呼大睡了。
……
趙汶並沒有回自己的臥房,而是徑自去了書房。關上房門之後,他先是坐在地板上發了一陣子呆,然後突然站起,一拳擊在旁邊的屏風上,將上面薄如蠶翼的絲綢洞穿,破壞了這件繡工精美的擺設。
這樣還不夠,他又抬手將屏風推倒,“砰”地一聲巨響,屏風躺倒在地險些散了架。他拔出旁邊刀劍架上的利劍,在上面亂砍一氣。一面狠狠地砍,一面伸腳狠狠踐踏,直到累得氣喘吁吁,將屏風砍得稀巴爛,這才收手。
他丟下劍,蹲身下來,抱著頭,雙肩有些微微的聳動。好半天,他方才抬起頭,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隱隱浮起血絲,漸漸泛紅,好似黃昏時分的殘陽,血色妖嬈。
寂靜良久,趙汶終於起身,整理整理散亂了的衣衫,長長地吁了口氣,走到門外,高聲招呼道:“來人哪!”
很快,有人在屋門外回應了,“郎君有何吩咐?”主人的書房是機密要地,不得吩咐他們是絕對不能輕易進入的。
“進來說話。”
奴僕進門之後,跪在地上,聽候他的吩咐。
“你這就動身,去晉陽,給王妃報喜。最好讓她動動身,親自來探望探望她的小孫兒。”
“敢問郎君,小人要怎麼說話才好?”
趙汶略一思忖,“就這麼說……”他壓低聲音,將內容詳細地交代一遍,又讓奴僕重複了一遍,確認沒有失誤,就擺擺手,令奴僕去了。
一片狼藉的室內又剩下他一人,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裡現出了自信的光芒。拍了拍手,非常滿意,於是興致盎然地披上狐裘到外面賞雪去了。
65
65、豺狼本性 。。。
一個月後。
讓牧雲頗為生氣的是,趙源說話不算話,從孩子出生到現在都一個月過去了,他愣是一次都沒來過。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氣,肯定要主動登門去興師問罪了,可她現在正在坐月子,絕對不能踏出房門半步,無奈之下,只得一個人窩在屋子裡生悶氣。
小孝瓘滿月了,長得白白胖胖的,一雙大眼睛很是靈動,並不愛哭鬧。每次吃飽喝足之後,不是呼呼大睡,就是自己玩耍。譬如將小手放進沒長牙的嘴巴里咬著玩,用口水快樂地吹泡泡,抓捏周圍一切能被他碰到的東西,還偶爾發出“啊氨的聲音來,似乎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