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趙汶這樣老實巴交沒有任何勢力的人哪裡鬥得過趙源?只怕會……
他一眼就看透她在擔心什麼了,於是爽朗一笑,問道:“怎麼,心疼你那位掛名夫君了?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會殺他的。他沒有野心,就還是我弟弟。”
牧雲略略鬆了口氣,也是啊,趙源並非心狠手辣之徒,應該不會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下手的。
……
牧雲雖然去了前院,在陸昭君的指揮下忙碌了大半天,卻一直沒見到趙汶的人影。傍晚時分,王府裡的晚宴即將開始時,他方才出現,一如往日裡的沉默寡言,靜悄悄地來到她身邊,一聲不響地打量著正在梳妝打扮的她。
“你到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燭光下,她從鏡子的倒影中發現了他,只見他的半張臉都陷入了陰影之中,在忽明忽暗的燭影中,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
室內氤氳著胭脂和花露的芳香,旁邊正在為她梳妝的侍女連忙給他行了個禮,等他抬手之後,繼續幫她梳理著髮髻。她的頭髮很長,足有五六尺,濃密捲曲,一直拖垂到身後的地板上,被燈光映照出隱隱的栗色來。
趙汶並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插入她的柔軟光滑的髮絲之間,緩緩地摩挲著。而後抬起頭,凝視著光滑的銅鏡裡,她那張極具鮮卑特色的面孔,以及湛藍如海的雙眸。
“姊姊,你真好看。”良久,他淡淡地讚道。
牧雲感覺他今天的表現似乎有點奇怪,因為他以前總是很羞澀,幾乎不會像現在這樣,定定地盯著她看,毫不迴避。
趙汶從侍女手中拿過梳子,示意她退到一邊去,然後一手撩起她的頭髮,一手持梳子慢慢地梳著,動作有點笨拙,卻頗為細緻。
“我哥有沒有像我這樣,給你梳過頭?”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這樣問道。
她低垂著眼簾,並不回答。她隱約覺得,他今天似乎情緒很不正常。
他並沒有追問,而是自問自答道:“肯定沒有過……其實,他有許多做不到的地方。只可惜,姊姊的雙眼只能看到他美好的一面,卻看不到背後的。”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想跟我說什麼嗎?”牧雲忍不住問道。
趙汶好像魔怔了一般,仍然不回答她的話,繼續自言自語著:“……這頭髮,生得多好啊。摸著就如此舒服,要是把臉貼上去,細細地嗅著,枕著它睡覺,該有多好……”
說到這裡,他雙手托起她的髮絲,低下頭來,將面孔埋入其中,不再有任何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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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一念成魔 。。。
看著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起初懷疑他是不是喝了酒,不過現在還沒到晚宴時間,他身上沒有半點酒味,應該不是說醉話。何況,他的一雙眼睛裡,神采清明,顯然精神狀態沒什麼問題。
她試探著轉移了話題,“晚宴都快開始了,你怎麼還沒換衣裳?快點吧,別耽擱了。”
趙汶依舊沒有理睬她的話,只是放下梳子,慢慢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漸漸轉移到鬢邊,手指在她的臉頰上徐徐滑過,“原來你的肌膚如此光滑,就像,就像最上等的羊脂美玉。這麼好,他當然喜歡了。這裡……他想必是愛不釋手,摸了不記得多少次了吧?”
旁邊的侍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牧雲,生怕再繼續聽到這些不應該聽的東西,從而稀裡糊塗地丟了性命。
牧雲見丈夫今天如此反常,甚至並不介意外人的旁聽,便猜測到他定然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這個刺激,多半和阿源的推測有關。因此,她對侍女吩咐道:“你先去外邊等著,等會兒再叫你。”
“諾。”侍女喏了一聲,趕忙退了出去,順便幫他們掩上了房門。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何必如此煞費苦心。”牧雲轉過身來,直截了當地問道。
趙汶沉寂片刻,忽而笑了笑,“姊姊不是要我換衣裳嗎,我不知道在哪裡,你能幫我找找嗎?”
牧雲想了想,無法拒絕,只得起身去內室的衣櫃裡尋找一番,挑了一件米白色的中衣。一件淺褐色的衫子,選了條亮色的腰帶,轉身出來了。
他背對著她站在原地,張開雙臂,擺出了個習慣性的姿勢,“勞煩你幫我更衣了。”
牧雲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惆悵。這個當年衣衫襤褸,矮小瘦弱的小男孩,彷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舉一動,都是這樣優雅並從容著,似乎生來就是貴族一樣。那撿馬糞的過往,他再也不會提起,大概也希望所有人不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