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也不敢當著趙源的面向他訴苦。無奈之下,只得叩了個頭,回答道:“微臣罪過不輕。當年臣從夏州投奔大王,大王賜給臣一輛車,彎角母牛及小牛各一頭,小牛在中途死掉了,彎角母牛還在人世。除此之外,其他的全是從別人那裡拿來。”說著說著,眼眶裡已有淚花閃現。
他這話說得極巧妙,水平甚高——既承認了自己貪賄的事實,又拐彎抹角地表達了當年和趙雍的患難之情,至今不忘。
趙雍是個念舊情的人,聽到這些免不了地動容了。他嘆了口氣,招招手,“遵業來,遵業來。”(注:司馬子如字遵業)
他極為見機,立即膝行幾步,到了趙雍跟前,嗚咽出聲,抱住趙雍的雙腿哭了起來。他今年四十八歲,足足大了趙雍十歲,卻表演得聲情並茂,好似趙雍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趙雍被他打動,伸出手來想要拉他起來,可他並不起身,仍哭得傷心。趙雍突然注意到,他的頭髮裡有蝨子,多半是讓趙源扔到大牢裡“虐待”出來的。
他不但沒有表現出嫌惡的態度來,反而讓司馬子如將頭靠在他的膝頭,眾目睽睽之下,親手為他捉蝨子。
趙雍一面細細地檢查著,一面擠出幾滴真材實料的淚水來,“唉,遵業受苦了,以後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30
30、負荊請罪 。。。
在場一些蹲過大牢的親貴眼見如此,感同身受,也跟著抹起眼淚來。大廳上下,好一派君臣魚水情的景象。趙源在旁邊瞧著,好險沒笑出聲來,只能低著頭裝出內疚的模樣,忍笑忍到肚子痠痛。
安撫完司馬子如,趙雍還覺得虧待了這位老友,要補償補償,於是賞給他美酒一百瓶、羊五百隻、米五百石。
憶苦之後,自然要開始思甜了。宴席開始,趙雍舉杯和眾人一一碰杯,說了許多鼓舞人心的話。意思是,大家都跟著我好好幹,將來準有你們更多好處。
接著話音一轉,告誡道:“崔暹身居憲臺,咸陽王(元坦)、司馬總理(司馬子如),都是我當年貧賤時的老友,地位尊貴,論起感情深厚,沒有人能比得過他們兩個。可他二人觸犯律法,遭受懲治,連我都救不了,各位務必小心做官。”
眾人連連應諾,保證以後決不再犯。
最後,趙雍拉過兒子來,攜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拍了拍,以示器重。又復向眾人說道:“阿惠現在長大了,辦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有時候連我說話都未必管用,諸位愛卿擔待著點,以後別和他頂著幹了。”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心中明鏡一般,知道趙源不好惹,絕對不能得罪。這小子背後有強大靠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是再犯傻落到他手裡,只能怪自己不長眼了。
……
第二天一大早,牧雲和趙汶一起去了趙雍的住所問安,正好趕上他穿戴整齊地從裡面出來。兩人連忙給他下跪行禮,齊聲問安。
趙雍倒是沒有理睬趙汶,而是轉頭看了看牧雲,眼睛裡閃爍著頗為複雜的光芒。
正好這時候趙源緊隨他身後跟出來了,他終於開口了,慈祥和藹地問道:“你在這裡可好,過得還習慣嗎?侯尼於有沒有欺負你?”
“奴婢在這裡一切安好,很是習慣。太原公忠厚誠實,待奴婢甚好,還請大王放心。”
趙雍趕在大兒子還沒走到近前的短暫間隙,不忘又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等趙源來到他跟前時,他已恢復了正常神色。
“這樣就好。這小子愚鈍了點,不解風情,有時候難免會疏忽怠慢了你,你多加包涵,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若真幹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告訴我,看我怎麼揍他。”
牧雲正要回答,趙源在旁邊催促道:“兄兄,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她疑惑地望著這父子倆,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急事。當然,她不便多問,趕忙讓出道路來,恭送他們出去。
趙雍朝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招呼道:“媳婦,你和侯尼於也一併來吧,咱們去串串門兒。”
她知道他這不是尋常客套,於是應諾一聲,拉上丈夫,跟著他們一塊出門了。
牧雲這次回來雖已住了近兩個月,卻沒有獨自外出過,對京城的景物人情都頗感新鮮。這一路七拐八繞的,她幾乎要迷失了方向。她注意到,趙雍雖然是這個國家的實際主宰,卻並非高調張揚之人,隨從侍衛只有兩三百人。他沒有乘車,和趙源一起騎馬前行,並不如何大張聲勢。
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