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要是郎君真會提前趕回來,你要想辦法拖延住他,儘量等這邊的宴席結束再說。”
侍女很疑惑,不明白主母這個吩咐有什麼用意。
公主不耐煩起來,皺眉道:“還磨蹭什麼,想讓郎君看到今天的新婦,當場失態出醜嗎?”
“殿下恕罪,奴婢這就去安排。”侍女恍然,趕忙行了個禮,轉身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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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婚禮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滿帳輝煌。新郎終於迎來了新婦,一對少年夫妻,各自身著盛裝,手中牽著紅色的緞帶,在喜樂聲和眾人的祝福聲中,緩步走上地毯。
新婦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只見她珠翠滿頭,秀髮間的明珠步搖微微搖曳,璀璨耀目。身著淡綠色的曳地長裙,襟帶飄逸,一路款款行來,好似行雲流水,著實窈窕動人。
偏偏身邊跟隨的伴娘以一柄圓形的合歡扇小心翼翼地遮擋住了她的面孔,讓眾人左看右看,也無法獲知她的真實面容。只能透過她婀娜的身段,嫋嫋的姿態,纖細的腰肢,隱約猜她應該是個姿色上佳的女子。
雖然婚禮奢華盛大,但是過程還是和一般百姓的婚禮差不多的。一對新人在司儀的唱聲中先是拜了天地,再拜過高堂,也就是渤海王趙雍和他的王妃。接著,夫妻相對著跪了下來,互相行禮。
一切都順利而喜慶,喜娘們引導著新婚夫婦上了鋪滿盡葉子和蓮子、桂圓、紅棗、花生的大床,祝福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新郎還是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年,瘦小單薄,似乎撐不起如此繁複隆重的禮服。他相貌平平,面板微黑,臉上仍有著羞澀靦腆的孩子氣,整個過程中他一言不發,一直任人擺佈,看不出什麼歡喜,只看出些許緊張和僵硬來。
很快,兩人對飲了合巹酒,互相結髮,關鍵時刻到來了。
“請新郎吟詩卻扇,以睹新婦真容!”喜娘唱聲道。
這是婚禮中眾人最感興趣的時刻,故而團團圍攏在大床周圍,目不轉睛地盯著遮擋了新婦面孔的團扇。他們一個個心急火燎,恨不得衝上去把扇子搶下來,以滿足壓抑許久的好奇心。
新郎害羞得像個養在深閨無人識的女郎,過了許久方才開始吟詩,他的聲音低低的,距離遠的人根本聽不清他都念了些什麼。
馮翊公主在人圈外面安靜地坐著,並沒有什麼興趣湊過去觀看。沒多久,隨著眾人發出不約而同的抽氣聲和驚豔讚譽之聲,她的神色終於有了點細微的變化,眼睛裡隱然有得意之色浮現,轉瞬即逝。
……
儀式舉行完畢之後,新婦被送入洞房,在此等候新郎。按照規矩,新郎需要再接下來的婚宴中出席敬酒,答謝來賓,故而不能在洞房裡耽擱。
新婦坐在一張描金大床上,和婚禮上的一樣,床上鋪滿了金葉子和各色乾果。這個時期並不流行蓋頭,遮擋她面容的團扇撤去之後,她的面容便完完全全地展露出來。
侍女和幾個婦人們端著托盤,站在不遠處,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太原公夫人的容貌。新婦是鮮卑人,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面板白皙得近乎透明,湛藍的眼眸裡波光瀲灩,頭髮微微彎曲,光潔的額頭上以金粉描繪出梅花形狀的花黃,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佛妝”。
她並沒有因為這些濃烈的裝飾而變得媚俗,反而周身都散發出梅花般婉約美好的氣息,令人看了一眼,就不捨得移開視線。然而奇怪的是,她的神態中並沒有尋常新婦所應有的羞澀,或者緊張、期待之類的情緒。反而面沉如水,眼中似乎有些許惆悵。
“姊姊,你今天,和以前不一樣了。”
比她小了三歲的新郎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幽深的黑眸一直不曾離開過新婚妻子的臉龐。許久之後,他靦腆地說道。
侍女們不約而同地朝新郎望去,很詫異他如此稱呼新婦。他身邊的高階女官小聲提醒道:“郎君,您應稱呼‘夫人’,‘卿卿’,或者夫人的閨名。”
新郎臉上略微顯露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他冷冷道:“我知道,還有‘阿奴’。”
聽到“阿奴”二字,新婦鬢髮間的步搖突然無風而動,微微地搖曳起來。她扶在膝頭的一雙素手,也隨之一顫。
女官是何等善於察言觀色之人,意識到太原公的微慍,她立即後退幾步,低垂了頭,不再插話。
新婦的臉上露出了勉強的笑容,美目盈盈地望著丈夫,問道:“哪裡不一樣了,因為仔細梳妝過了?”
他目不轉瞬地注視著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