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家家,我不要家家……嗚嗚嗚……”
“好好好,不要她不要她,大伯抱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們都幹了壞事,你們都不是好人。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們,哼!”
趙源的眼神,越發淒涼,好似蕭瑟秋風。可他終究還是勉強擠出笑容,一臉慈和地哄慰著孩子,語氣溫柔:“你要真覺得大伯是壞人的話,就使勁兒打,好好出出氣吧。不然憋在心裡頭,人會越長越難看的。”
這一下總算奏效了,孝瓘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來,用一雙婆娑淚眼看著趙源,“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看,你這不是剛剛掉了顆牙,現在嘴巴里黑洞洞的,怎麼會好看呢?”
說罷,趙源低下頭,在肩膀上的傷口處仔細打量一番,接著將拇指和食指併攏,在孝瓘驚駭的目光中,慢慢探入鮮血淋漓的皮肉中。摸索一陣,終於尋到他那顆折斷之後嵌在裡面的小牙,將它取了出來,遞到他的手中,“喏,你的牙。”
“大伯,您疼不疼?”他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了忿恨,忍不住關切著問道。
趙源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眉頭也緊緊蹙著,額頭上沁出冷汗。不過侄兒這麼一問,他努力將眉頭舒展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說道:“你要是生大伯的氣,大伯就疼得厲害。不但這裡疼,連這裡都疼。”說著,用沾滿鮮血的手指了指胸口,然後笑道:“要是你肯原諒大伯,就不疼了。”
孝瓘雖然氣得要命,不過畢竟是個小孩子,情緒變得比六月的天還要快。他看了看手裡的小牙,又望了望伯父肩頭那頗為嚇人的傷口,總算是不哭了。略略思索之後,他終於“嗯”了一聲,然後撿起帕子,坐回到趙源的膝頭,動作極笨拙地替他包紮著傷口。“那……侄兒不打您不罵您了,不過您以後不要再和家家幹壞事了,好不好?”
趙源望著孩子那純真的眼睛,愧疚到無地自容,實在不忍繼續欺騙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然而他心裡很清楚,現在不是告訴孩子真相的時候。輕易坦白,不但不會解決問題,還會讓局面變得更加糟糕,增添更多意想不到的變數。因此,他依舊強作笑顏,哄騙道:“你怎麼知道那肯定是壞事呢?”
孝瓘忙碌了半天,好不容易將帕子打了一個鬆鬆垮垮的結釦,暫時為他遮掩住傷口。聽到他這般發問,孩子好奇地睜大了眼界,疑惑道:“您和家家沒穿衣裳躲在一個被窩裡,難道不是在幹壞事?”
“我先問你,你喜歡不喜歡你家家?”說話間,趙源朝牧雲瞥了一眼。牧雲的眼睛裡閃動著淚光,只是繼續低著頭,默默地坐著。
孝瓘見母親在無聲地流淚,難免有些不安了。他想了想,小聲回答:“喜歡。”
“那麼你是不是因為喜歡你家家,所以才想要和她在一個被窩裡睡覺,脫了衣裳讓她抱著你呢?”
“嗯,是啊。不但要她抱,我還喜歡摸……家家的身上又細又滑,摸起來可舒服了。”他睜著一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很認真地回答道。
趙源的嘴角浮現出淺淺的笑容,循循善誘:“你喜歡你家家,大伯也喜歡你家家啊。因為喜歡,所以才和她一個被窩,不穿衣裳。”
牧雲終於撐不下去了,她雙手捂臉,將面孔深深埋入被子裡。如果面前有條地縫,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的。
孝瓘只是憑著直覺,認為母親跟別的男人這樣就是在幹壞事,但這具體是什麼事,究竟壞在哪裡,他並不明白。苦苦思索了好一陣子,他終於抬起滿是迷惘的小臉,問道:“那麼,兄兄不喜歡家家嗎,為什麼我沒見過我兄兄和她這樣過?”
趙源格外尷尬,不放心地朝牧雲望了一眼,只見她伏在被子裡,肩頭微微聳動,似乎正在飲泣。他暗暗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呢,你希望很多人都和你家家鑽一個被窩裡嗎?”
“肯定不行,我才不要呢!”
“有些人不知道喜歡你家家之後可以這樣,你要是說給他們聽了,他們肯定會學著來的。所以啊,你千萬別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否則就糟了。”
孝瓘歪著小腦袋思前想後,儘管眼睛裡仍有狐疑之色,卻半信半疑地答應了。
矛盾暫時解除了,在趙源的哄慰之下,他漸漸恢復了笑臉,撿回放在窗臺上的木劍,按照師傅所教導的簡單招式,像模像樣地舞了一番。趙源自是滿眼欣賞,對他大力誇獎。光這樣還不夠,他披上衣裳下了地,去了後堂。等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把鍍金刀柄,鑲嵌寶石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