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陡然伸出雙手,扼住他的咽喉,將他整個人從地上舉起,牢牢按在牆壁上,看著他兩腳離地,因為窒息而張大了嘴巴。然而,他卻並沒有掙扎,甚至連扳開他雙手的舉動都沒有。好像絕望了,認命了;麻木到砍他幾刀,踹他幾腳,他都沒反應,不知道疼了的地步似的。
看著行屍走肉一般的弟弟,趙源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視野裡充斥著鋪天蓋地的血色,雙眼劇痛,彷彿要冒出血來。喉嚨裡越來越緊,好像被扼住咽喉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本人一樣。
他想要嘶吼,想要吶喊,可是最終能夠發出的聲音,卻極度壓抑,極度暗啞:“是啊,你沒瘋。倒是我,才真的要瘋了……”
說罷,他一點一點地,鬆開手,將原本如鐵鉗一般扼住趙汶脖子的手指,僵硬地鬆開。
趙汶兩腳落地,咳嗽了幾聲,總算可以順暢呼吸了。
“你怎麼不索性殺了我?”他平緩了呼吸,略略側頭,向他的兄長問道。無辜而坦誠的眼神,好像一個渴望求知的孩子。
趙源搖了搖頭,慘笑著,一步步後退,“呵呵……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倒是快要被你,玩死了……我再不是個東西,也不至於手刃血親。而你,比我強。也許,笑到最後的,終究是你。不過,你信不信,你早晚有一天,會殺兄殺弟,毀了父王一手打下來的江山……”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一路踩著血泊,終於退到了牆壁,後背被頂住了,他再無退路。
趙汶走到他面前,從他的腰間拔出佩刀,手捏著刀刃,將把柄一端遞向他。“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害了她。看你這麼痛苦,我也不好受。要麼,你索性給我一刀,給我穿個透心涼。咱們三個,就都解脫了。”
趙源並不理睬他,只是怔怔地望向臥房門口,似乎想要目光穿透牆壁,看到牧雲,看看她有沒有脫離危險。
趙汶的心神,逐漸清明過來,癲狂的情緒完全散去,使他更加清醒。他在心中疑惑著,兩兄弟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小時候,哥哥對他,還是挺好的。兄妹三人在家裡等待母親回來時,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著,他餓得直哭。哥哥將他抱起來,放在膝頭,哄慰著他,“別哭了,家家回來,咱們就有肉粥喝了。”
他知道這是騙他的,於是哭得更加傷心了,還對哥哥又踢又咬的,“你騙人,你騙人!”
哥哥無言以對,只是抱著他,任由他哭鬧發洩。
兒時的記憶中,哥哥的懷抱,要比母親溫暖許多,安全許多。他從記事起,母親似乎都沒有抱過他。他曾經獨自在屋後悄悄攏起一個小土堆,在上面插上樹枝,當作神壇,默默立下誓言——長大以後,他要賺很多錢,蓋最漂亮的房子,給哥哥住。他們永遠,都是最好的兄弟。
……
現在,他們倆,怎麼會到了這個煮豆燃萁,你死我活的地步?是因為他對他的羞辱和嘲笑嗎?還是權力和女人的誘惑,扭曲了彼此的內心,泯滅了所有的親情?若一刀下去就可以解決,那麼為何遲遲不肯不動手呢?
趙汶的手,緊緊攥住刀身。雪亮鋒利的刃口悄無聲息地割破了他手指和掌心的面板。不過這點痛楚對他來說,早已不值得一提了。尊嚴早已蕩然無存了,痛覺似乎也跟著麻木起來。
趙源一動不動地倚牆而立,視線仍然緊緊地盯著臥房的門口,深藍色的眸子裡,鬱結著無法化解的悲傷和愧疚。他在關切著他心愛的女人,對於他所說的話,聽而不聞、毫不理睬。
當然,失魂落魄中的他,對他的弟弟,也沒有絲毫的防備。
趙汶忽然意識到,機會,悄悄溜到了他握刀的手中。他曾經以為命運對他關閉了大門,可是現在,它又慷慨地,為他開啟了。
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揮霍,這個不錯的機會呢?
心中這樣琢磨著,手上終於有了動作。他緩緩調轉著刀身的方向,用受傷的手掌,握住了刀柄。
138
138、錐心 。。。
趙汶習武多年,很清楚怎樣能在有限的時間裡給對方致命的一擊,尤其是這樣身無鎧甲又毫無防備的下手物件,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估算出要害的位置。因此,他握著刀,一點點向上移動,到了一個位置上,停滯住了。
並非他突然中斷了這個念頭,而是在用眼角的餘光尋覓著最合適的地方。現在兩個人只有這麼一把刀,趙源雖然手無寸鐵,精神恍惚,卻好歹也是習武之人,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又不會老老實實地等著挨宰,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