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把玉佩碰在胸前,昭麟試探地忘了一眼裹著黑紗的男子,然後,彷彿怕他會反悔似的,立即旋身跑下了樓梯。
“少爺?”知道昭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堂外的時候,雅閣的門後突然傳來了只有風冥司一人能聽清的聲音。
“我想給他便給他了……不過保險起見,”再度開口時,風冥司的聲音已經全然恢復成以往的清冷:“人你待會去收拾吧。不過那塊玉我不要了,和人一起處理了……”
“真他媽竄得跟什麼似的!”離王的話還沒說完,店中的小二卻苦著臉上樓一邊走到昭麟剛才包的雅閣前一邊抱怨道:“穿那麼好的衣服卻逃咱們的酒錢……”
“你說得是這個麼?”
“啊?”那小二隻覺手心一沉,定睛再看卻發覺是個大金元寶,猝然間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這……”
“那人的酒錢,剩下的就當是打賞吧。”
“這,那……謝謝這位爺了!”天降橫財,小二捧起金子連番點頭著跑下樓了,全然忘了之前上樓是要來打掃。
於是,二樓的走廊又恢復了平靜。
拂了拂袍正欲離去,可經過對面那扇虛掩的房門時,風冥司不知為何,腳步沒來由地停了下來。
轉身步到門前用指背輕輕推開一道縫,一股酸臭的味道便迎面撲來。
今天是怎麼了?微抿起眼睛,風冥司對從方才起便莫名湧起的情緒有些厭倦,但也就在轉身打算離去的瞬間,房間的西牆上,一行鮮紅的字跡卻恰恰好好映入了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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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大毛——你給我多少金子?”
“可憐我進宮兜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們說的遍地的金子銀子……嗚嗚嗚……今天又碰上個自稱皇帝的……連塊破石頭也不肯送我……”
“就一個皇帝來說,你算是不錯的啦,只要不動那些歪歪的心思……也算是年輕有為了。”
“說來還是你強;第一次下廚就比我好得多。”
“或許你應該多這樣笑笑,看到這樣的笑容,說不定別人會更加愛戴你。”
“誰說女紅就一定要女的來做了?”
……
“喜歡?你居然敢說你喜歡我?……風冥司,我真的佩服你……到今時今日,你居然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來?”
“你懂什麼叫喜歡嗎?我喜歡一個人,每天就會想著他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有沒有被周圍什麼人欺負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又怕化了……”
“你懂什麼叫喜歡?那是無論受了多大委屈多少氣,只要看著他的臉他的笑,便立即會把一切的不快都忘掉,沒事就是對著鏡子也能傻笑上一整天……”
……
“砰”地一聲,門被重重地咂開了。
“少爺!”厚厚的黑紗掩住了蘭衣男子的面容,卻掩不去那凌亂的腳步。盡責的隱衛先一步躍進了房間,卻也先一步看到散落在雅間裡,那紛亂不堪地鮮紅。
那些字,有大有小,從那不成章法的字跡便可以看出寫字人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煩亂,而遍佈四周的酒瓶,和一攤攤沒有被處理掉的穢物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只是……
“但願長醉不復醒……”走到牆邊,纖長的五指微微抬起撫過壁上那還沒有乾透的字跡,離王的聲音低沉而又柔和,深邃的眼眸放眼掃去,整整一堵西牆,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竟都是同樣的一句
但願長醉不復醒。
那其他的地方呢?
隱衛的腳步一步步推開,就在那一團團穢物最其中的地方,鮮紅的兩字如同牆上的那句詩般,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都退下去。”目光在那龍飛鳳舞的大字逗留了許久,蘭衣男子才抬起頭,對著遍佈四周的隱衛冷聲道。
一聲令下,再放眼望去,整個雅間卻已經空了下來。
蘭袍男子這才慢慢地蹲下了身子,觸控起地上最顯眼的這兩個大字來
“允……文”
紅色的液體透過指尖傳到了指腹,那瞬間,竟似一道暖流注入心頭,放下頭上的斗笠,離王的臉色卻是越發的沉了,不自覺地把沾血的手指放入嘴中,那濃腥的味中竟帶了一份的甘甜。四周橫七豎八的酒罈子,那人撞到自己時那一身酒氣,桃紅的面容,凌亂到隨時都會倒下的腳步……還有,眸光略略移到剛才鉗制住那雙細腕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