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蒸發的顏料便徑自地流了出來。
“允——文。”看著鮮豔的大字,昭麟咯咯地笑了,一邊舉著酒罈子繼續喝,一邊對著地板,四周都塗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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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結帳了。”蘭袍男子戴起黑紗的斗笠步出雅間,正欲往樓梯口行去,迎面卻撞上突然從對門的雅間中跌跌撞撞衝出來的昭麟,聞到那人一身酒氣,不由蹙眉伸出左手略略一擋,便把那人擱在了一尺開外的地方。
“今宵酒醒何處……對了!我今晚要……睡到柳樹底下!”昭麟雖站住了,身體卻依舊搖搖晃晃,才呤到柳詠的那斷腸詩,眼前卻突然冒出來一雙手。
只是眼角掃過的一瞬,卻足以讓沉迷在酒精中的思緒幡然間澆了一個透心涼。猛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那雙手卻仍舊在那裡,骨節修長,白若冰雪,瑩若美玉。
這雙手,任何女子見了都要汗顏,任何的畫匠見了都不禁感嘆。可進到昭麟眼中,卻除了恐懼,仍舊是恐懼……
腦中所有的酒精似乎都在此時蒸發,消散了。昭麟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和越來越無力的雙腿。
也就在這時,原本應該撇下自己離去的人卻沒有提步,突然,纖長的五指抓過昭麟的右腕,用只有昭麟一個人能聽到的語調問道:
“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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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我?”
僅僅四個字,進到耳中卻足以五雷轟頂,這一刻,昭麟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但僅存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能心虛不能驚慌更不能顫抖,否則,等到他再次重複前面這三個字並把最後的“我”改成“朕”的時候,那一切便真真正正地完了!
一個人,在交足了一切能承受和不能承受的學費後,縱然沒有長進,但起碼的瞭解還是有的,縱然沒有了解,基本的自知還是剩的:比如即使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他一個人,即使不遠處的樓梯依舊人來人往……可這些卻無一能給昭麟哪怕是一丁點的安全感。
看著垂頭不語的身影,風冥司的思緒卻陷入了難得的迷惑:會這麼問只緣素來敏銳的直覺,可這世上有什麼人會看著一雙手便認出他?腦中萬千的可能性一一排除,卻仍不能找到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
既然這樣……冰眸一沉,正欲提手給處在暗中的侍衛下令,可眼皮子底下的人,卻也正正好好在此時動作了起來——
昭麟抬頭,雙目放光地看著帶著黑色斗笠的離王,先是咧嘴一笑,神色煞是靦腆。然後目光下移到他的手……再往下繼續定格到他腰見別的一塊翡翠上,此時,那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深起來,好像空中飛行的獵鷹定格到地上爬行的獵物時……一道晶瑩的銀絲出於昭麟的嘴角,至於風冥司的手背。
“呃……兄……兄臺這塊玉我見著好似親切,好似……有緣,”昭麟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巴,正開口巴結,卻撇到玉手上殘存的“穢物”,臉更紅了:“不如,不如……”
“不如給我吧!”
挑眉聽著這人結結巴巴地描述,風冥司正等著他如何自圓其說,聽到這後一句也是啞然: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之輩。
此番微服出巡,風冥司自然沒帶“定國”,“九龍”這樣的當世名玉,但這塊“鳳凰訣”不談雕工只看成色,便以足夠買下四,五個這樣的酒樓還不止。
可昭麟顯然是沒有在意這些,只見他伸手到懷中一陣摸索,掏出一錠大金元寶,舉到風冥司眼前晃啊晃:“你知道嗎——這個元寶是金子做的哦!你把那個給我,這個元寶啊……就是你的了!”
隔著黑紗看著一團黃黃的東西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風冥司卻是怔住了。
“不就是一塊石頭嗎?”見他老半天都沒有說話,昭麟顯然是急了:“大男人怎麼做生意那麼不爽快?”
“不就是塊石頭?”被他這麼一說,風冥司破天荒地開口駁道:“那你又何必那金子來做這虧本買賣?”
“誰叫我看著那麼喜歡呢?石頭也只有認了……”昭麟聳肩,流氓到底:“不過你到底給不給啊?”
“石頭金子麼?”沉聲一笑,黑紗下,風冥司的神色卻突然複雜了起來。
“喂?”
“好吧,金子你留下,這個你帶走便是了。”許久,等離王收斂起最後那絲笑意的時候,他抬起手,把腰間的玉佩接下,遞到了昭麟的手上。
“吶……這個……我拿走了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