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還這般雲淡風輕,他便好像個衣衫襤褸的花子站在一個穿戴莊重的小姐面前一般,更叫他窘迫起來,面上訕訕的,他只得硬著頭皮道:“杜小姐可是要開窯廠?”
米青玉淡淡的一句話,卻叫明夏一驚,暗道這長安人果然是耳聰目明,她與房玄齡商定的方案方才出來,這裡連米青玉都得了風聲,可見世上果真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不過明夏的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她淺淺一笑,眼神極致無辜中又帶了點困惑,望著米青玉道:“米夫子為何有此一說?明夏不明白。”
米青玉卻絲毫不為所動,只道:“杜小姐,那房夫人,是我的姨母。”頓了頓見明夏默然不語,他有些怕惹怒了眼前這個一直悠然淺笑的女子,又忙道:“其實,說起來咱們還是親戚呢,房夫人姓盧,乃是杜小姐母親武邑盧家的遠親,青玉的孃親也姓盧,呵呵,若是論起來,青玉該叫杜小姐一聲……”尷尬地笑笑,他道:“該叫一聲小姨母的……”
“啊?”明夏一驚,方才的訝異都跑到了九霄雲外,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你說……你說叫什麼?”
“呃……”米青玉更不好意思,俊臉好像初升的太陽一樣紅,只是低著頭悶悶道:“小姨母……”
“為……為什麼是姨母?”明夏欲哭無淚,她還是這般年輕,這般水靈,這般像風像霧又像雨的花樣年華呀,怎麼一下子就有了這般大的一個外甥?
“因……因為家譜裡的輩分,就是這麼排的……”米青玉也欲哭無淚啊,你當他就想要這麼一個小姨母麼?
最可恨的是,日後見了那三個弟子們,他也要叫一聲小姨母啊小舅舅……嗚嗚嗚,這叫他一個為人師表的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米青玉真後悔來這趟啊,然而不來的結果……想到母親那自成一家從不外傳的扭耳大法,米青玉就一陣戰慄。
做人外甥……也比少個耳朵強啊,米青玉這般一想,那羞窘頓時下了不少,他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直視明夏道:“小姨母,青玉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還請小姨母千萬助我一助。”
明夏被米青玉那流暢無比的“小姨母”叫得有些呆,便順勢點了點頭,就見那米青玉興奮道:“小姨母答應了,青玉拜謝小姨母!”說完也不等明夏的反應,倒頭便拜了下去。
這不等於逼人嗎?明夏有些不悅,只淡淡道:“你先起來,說說是什麼事,倘若力所能及,明夏必然不會推諉,倘若力所不及,我也有心無力。”
米青玉這才手腳利落地爬起來,訕笑道:“小姨母必是可以的,否則青玉也不會來這趟。”
“好吧,那你說說看。”明夏應了一聲,隨即又補充道:“那個,夫子,打個商量吧,您別叫我……小姨母了,咱們年齡相當,還是按著平時的稱呼來,等到聯了宗,再敘輩分如何?”
“如此甚好!”米青玉大大地點了點頭,頗有些相見恨晚般嚮明夏道:“我也不想這麼冒犯你啊,奈何來的時候孃親叮囑過了,必要我叫夠一百聲的小姨母,說是不夠了回去就……”
“就什麼?”米青玉頓住不說,明夏卻頗有些興味地追問。
哈哈,料想必是家法吧?
“……就家法伺候。”米青玉雖然不願說,但想到此番是他求人,便很沒氣節的招了。
明夏大笑,看不出來啊,這位米夫子還真是……天真的可愛!
米青玉的俊臉更紅,簡直活脫脫一個米紅玉了,明夏這才頓住笑聲,使勁咳了咳才壓住笑意,之後便一本正緊地道:“既然姐姐給你定了一百聲的數額,為何你卻不叫了呢?不怕回去受罰麼?”
米青玉還道明夏終於肯和他說正事,那神情也趕緊收拾的一派平靜,卻沒想到從明夏嘴裡蹦出的是這個,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好半天他才不甚自然道:“方才不是你先說不要我叫的嘛……”
呃,這回換明夏窘了,對哈,方才好像的確是她先說的……“唉,閒話到此為止,咱們說正事,說正事……”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誤,明夏很是高效率地轉回方才的話題上,向米青玉道:“我的確要開窯廠,可這跟助米夫子有什麼干係?”
米青玉一聽,頓時哭喪臉道:“杜小姐,這干係可大了!”
“怎麼說?”
“我的親舅就是開窯廠的,可不知怎麼的生意漸漸凋零,如今已是門可羅雀。上回舅母陪著我母親去看房夫人,無意中聽說房大人同著杜小姐商議開窯制瓷的話,我舅母動了心思,想將這樁瓷器燒製的活攬了下來,便央著我母親去找房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