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以至於看不到。
我極不情願地向宿舍樓下挪去,突然一顆星從我眼前劃過。
“看到沒?”我指著流星劃落的方向。
木槿轉過頭,又有兩顆流星劃過,一顆映入左眼,一顆映入右眼。
☆、佩蘭 一
我認識佩蘭是在大一軍訓的時候,比追求過她的赤松還早,比最後和她在一起的商陸還早。
我們學校的軍訓總在大一下學期結束的時候,往前挨不著和別的學校同一屆一起軍訓,往後等不到和下一屆的新生一起。我們搶在三伏天,太陽最大,最熱,最持久的那兩個星期,向死而生。
佩蘭和木槿同班,比木槿高,高半個頭,比木槿胸大,我估摸著,得大一個罩杯,屁股比木槿的大,我看了看我的手,估計握著吃力。
我不單單是因為這些東西而認識她,她之所以被我注意到,是因為她走正步時候堅毅而又執著的眼神,像冬天雪地裡燃燒著的柴火,不可思議,卻實實在在。她穿的是草綠色的軍裝,戴的是草綠色的帽子,踏著的是草綠色的軍鞋,從她伸出鞋幫,又隱於褲腳的腳踝骨上,我能很確切地推測出來,她的鞋子裡沒有墊衛生巾。
從我上一級的學長那兒我學到,軍訓的時候,不管男女都需要墊衛生巾,女生墊在胯。下,男生墊在腳下。女生胯。下墊一層,男生腳下多多益善。衛生巾墊得到位,站軍姿能比別人站更長時間,走正步能比別人邁更正的步子,總之,衛生巾是軍訓時候比礦泉水和老冰棒還要重要的東西。
我讓木槿給我買衛生巾,要最便宜,質量最差的,又厚又結實。我算了算宿舍一共五個人,一腳墊三個,於是我讓她替我買了六十個,多出三十個防範於未然。木槿把衛生巾拎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我看到她左右手各有一個半人大的塑膠袋,裡面全是衛生巾,“小護士”牌的,兩塊錢一個。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跟我說:“你知道我在商店裡買衛生巾,說要六十個的時候,店員怎麼看我的不?”我大概,也許是能想象到店員的驚訝以及她巴掌大張開的大嘴。
六十個衛生巾,我們拼了老命終於沒能用掉,扔在塑膠袋裡,隨手堆在牆角。
石韋跟我說:“要不我把這些鞋墊賣掉?”
我看著他尖瘦的下巴和高聳的額頭,隨口說聲:“行。”
三伏天的白天比夜晚長兩倍,晚八點鐘才能見著黑。晚上我聽的到從渤海灣呼嘯而來的海風,感覺的到海風到南開區就成了的汽車尾氣及家家戶戶空調外機吹出的暖氣。
每天軍訓結束的晚上,空氣特別新鮮,彷彿操場上的不是人工草坪,而是西雙版納的蒼天大樹;跑道不是塑膠做的,而是海天之下的黃金沙灘。我坐在操場上,抬頭看天,能看得到繁星點點,木槿會指著天空告訴我,哪幾顆在一塊兒是大熊星座,哪幾顆在一塊兒是獅子座。我的畫面感相當差勁,比之樂感有過之無不及。我總是一頭霧水,看她饒有興趣地指指點點,聽她妙語連珠地口若懸河,我始終沒有長進。
我看到操場上穿著綠色軍衣的女生,全都扎著馬尾辮,全都紅著臉龐,全都挺著胸膛。她們大多三五成群地圍坐在草坪上,談論各自教官的帥氣,褲子上和衣服上粘上不少黑色的塑膠石子。還有少數幾個女生約好教官,兩人遛操場,若即若離,我們管這種現象叫做“曖昧”,管那樣的女生叫做“淫。蕩”。這時候九成的女生對軍人有種莫名地愛慕,晚上做夢都夢得到和軍人滾床單,不出意外都是各自的教官,或者隔壁班的教官。後來大學徵兵的時候,不少男生都因為這個投了行伍,有的延誤了必須為之奮鬥終生的醫學事業。
木槿總是讓我聽她說天上有幾顆星星,幾顆參北斗,幾顆參南斗,每次說到我快睡著,就讓我送她回宿舍。她的宿舍離操場很近,一百米不到,路程中間還有一個小賣部,除了避孕套什麼都有賣。我問過小賣部的大媽,為什麼沒有避孕套。大媽笑呵呵的,似乎人畜無害,明顯是個生意人,她說:“你們學醫的,潔癖,總覺得我這兒的不安全,都去藥店買,我這兒賣不出去啊。”我抱著為全校艾滋病的防治做貢獻的心理勸了大媽很多次,讓她進貨。
我送木槿回宿舍的路上總會碰見佩蘭。她每天晚九點準時在小賣部這兒買礦泉水,每次都買怡寶,555ml的,兩塊五毛錢一瓶,一買就是四瓶。
她一直穿著軍裝,一整個軍訓,她幾乎沒在戶外穿過便衣。透過帽簷下的眼睛,我能清楚地看到堅毅和執著。我指著她,問木槿:“她是誰?你認識不?”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