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響,我才知道什麼叫震耳欲聾。我帶著很多人,卻一個都不放心,我自己衝進去,又是火,難道我註定要死在火裡嗎?
我找到盛該的時候,他撐著燃燒的木樑,背影是那樣高大,我絕對不會認錯。我含著淚笑起來,正想開口叫他,卻見另一根木樑在他身前倒下,他忽然衝上去用身體擋住,帶著火的木樑砸在他的左邊身體上……他終於倒下了,在我面前。
我過去的時候看著他護著的角落,慕封靜靜躺在那,他渾身烏黑,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笑,緩緩閉上眼睛。我想他在離開的時候一定是清醒的,比這世上很多人,清醒太多。
開始有人扯我,拉著我,我只聽見我的牧羊少年說:“簡瀕,消防員馬上到了,警方也馬上到了,他還有氣息,但你要是再不帶他走,他就走不了了。”
……
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時候,我比自己想象得更冷靜和冷血。
我把盛該送到無牌診所,讓蘇凱照顧。然後自己去找到了蘇媚,我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她,還是一字一句地說:“慕封死了,盛該活了。慕封不在此案中,沒人查得到他。但如果盛該不死,就有人有能力找出他、繼續弄死他,可他暫時沒有辦法反抗了。現在邊境爆炸事故里,一大批無人認領的屍體,我想你是一定會去看慕封最後一眼的,蘇媚,雖然你們還沒領證結婚,但你是他的妻,我說到這,剩下全憑你做主。”
其實我本來還想說,盛該之所以沒逃出來,是為了救闖進去的慕封,但我還是沒能說出來,這樣的所謂道德,我實在不忍心綁架在一個未亡人身上。
但她那麼做了。
她去認了屍,一口咬定人叫“陳立”,我記得她和慕封一直都叫盛該“立哥”,她對著慕封的屍體,說他是陳立。
屍體嚴重焚燬,又只有她一人認領,所以相關部門也初步認定死亡者是所謂的“陳立”。他死亡訊息一出,我冷漠地看著事件被迅速處理,甚至連輿論都沒有多加報道。案件告結,最後經過蘇媚的同意,屍體進行了火化,最後把骨灰交給了她。
火化的當晚蘇媚羊水破了,半夜生下了一個女兒。我一直陪著她,她在生孩子的時候,也沒哭過,只緊緊咬著自己,最疼的時候就哼哼兩聲。
我看著生產完臉色蒼白的她,說:“咱們給他立個碑吧,就寫慕封。”
她轉頭看了看熟睡的孩子,輕聲說:“我想過了,叫什麼都沒有關係,他生前沒什麼人瞧得起,全靠陳立護著,現在莫名其妙死了,只不過多了別人茶餘飯後的閒談。就讓他'活著'吧。墓碑上寫陳立,一來讓那些知道內情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安心,二來或許還能讓慕封在另一個世界,好像依然有人保護著。”
我不敢多說,又忍不住眼淚,只想默默出去緩一緩情緒,她卻叫住我:“瀕,和盛該說,孩子叫慕境。讓他來看看孩子。”
我背對她,忍著眼淚咬出一個“嗯”。
那時候的盛該,身體幾乎沒有一處好的,精神也一直在重度昏迷狀態。診所實在不敢治了,害怕地表示這個情況要送去大醫院治療。
蘇凱看著我,他說:“簡瀕,我能偷帶他去法國,讓他接受最好的醫療團隊。但是……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幾乎沒有猶豫地:“當然,當然。”
嫁給誰有什麼關係,要我的什麼都沒有關係。我只要盛該活著。活在我身邊。
蘇凱,我的牧羊少年,他看著答應嫁給他的我,沒有明顯的欣喜,眼底卻好像藏著滿滿的悲傷。
我在法國的日子過得甚是安心,盛該在我身邊,他好像只屬於我一個人了,再沒有人可以碰他。我甚至對舒旖旎也撒了謊,我和所有知道“陳立”的人一樣,對舒旖旎說:“是的,盛該死了。”這是我對她撒的第二個謊。
我恨她,恨所有一味讓盛該付出的每一個人。我要把他留在我身邊,只能我一個人保護他,現在他支離破碎,我只允許自己來保護他。只有我可以保護他。只有我。
我周旋在兩個國家,小心翼翼藏好盛該,所有人都以為我去法國是為了和蘇凱戀愛。
盛該醒來的那天,舒旖旎流產了。我趕到國內的時候,她已經像是經歷過撕心裂肺後的寧靜,她的面容疲憊不堪,我卻只從心底生出冷漠。據說是盛該的孩子,懷了八個月,胎死腹中。
那又怎樣,是她沒有資格。我這樣想。盛該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和盛辭。可這兩個人還假惺惺地相互偎依、相互取暖。真是諷刺。
讓我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