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請你和我一同到京城去,我們只能背水一戰。”靳清冽踏出帳外又牽回了白馬。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這是終歸肯讓我見見聖上了!”排骨眼眸一轉,反身退下了戰甲,與靳清冽輕裝同行。
……
滾滾江水東流而逝,隱藏在群山背後長江一隅的極樂賭坊卻化為了一片斷垣頹壁。
聶盼兮立於傷痕累累的戰艦之上,閃著淚眸向渡江而來的靳清冽與排骨揮了揮手。冬日裡她比靳清冽先行一步回到了江南,那時燕王朱棣尚未採取直逼攻勢,然而當她重新開啟了極樂賭坊的大門時,降燕的官員們卻已倏然對江南各地開始猛烈的攻擊。
“你們家,怎麼會變成這樣……”排骨一躍上了戰艦,與聶盼兮熱淚相擁。
聶盼兮吞下淚光,將靳清冽與排骨引入艦中:“我回來後不久,外婆就過世了。那日臥虎寨的馬平川攻入賭坊時,擎風的夫人與孩子都未能倖免於難,現如今就連擎風自己也不知所蹤……極樂賭坊已什麼都沒有了……”
話至此處,聶盼兮終是在排骨懷中放聲哭泣。
“你還有我,我不是還活著麼……”排骨的語聲漸漸低沉,壓抑著自己的滿腔怒血,“我們去京城,我會為你報仇。”
聶盼兮閃著清淚從排骨懷中抬眸望向靳清冽,靳清冽同樣淚眼婆娑。家破人亡,她明白聶盼兮此時的心境與她所受的煎熬。可聶盼兮已毅然決然地向她與排骨點頭,當下為二人取出了早已備好的粗布麻衣。
“這樣總會安全些。”聶盼兮拉靳清冽另覓房間更衣,而後與靳清冽排骨二人一同扮作戰時流民潛行於燕軍控制下的市鎮。
……
喬裝改扮下的三人辛苦翻山越嶺躲避敵軍陣地數日,終於在驟雨初歇的午後來到了金陵城下的秦淮河畔。燕軍已在天子腳下,轉瞬即要攻入城內,但十里長河卻仍是一片桃紅柳綠四海昇平的假象。
時過境遷故地重遊,三人皆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我們現在怎麼辦?”暖陽映在排骨消瘦的臉上,他的目中唯有堅毅的光輝。
靳清冽緊抿著朱唇,遠目眺望著長河彼岸鱗次櫛比的風雅建築,帶領排骨與聶盼兮穿過記憶中的幽僻小巷,又一次來到了清冷破敗的小酒館中。
“姑娘,是你!”曾經跑堂打雜的小夥計從櫃檯後回過了身,儼然一副掌櫃打扮。
“老王呢?”靳清冽舉目尋找著印象中掌櫃老王笑容可掬的身影。
櫃檯後的小夥計立時暗淡了眸光悲慟長嘆:“掌櫃的他……他在送信途中被捕……已走了一年多了。”
“竟連老王也走了……”靳清冽於怔然中喃喃低語。
“姑娘,洹兒姑娘已等了你許久了。”已接替老王做了酒館掌櫃的小夥計撩開了通往後室的布簾。
靳清冽從晃神中回眸,與排骨和聶盼兮跟隨著新任掌櫃穿過深靜的街巷再度於後門踏入了暗香閣內。
恬淡靜雅的樓宇內靜得出奇,靳清冽才能清晰聽到許洹兒帶著焦急的腳步聲簌簌而來。
“跟我來。”許洹兒將幾人引入小築之內的密室,身姿英偉的男人正坐於桌旁。
“董叔叔,好久不見。”靳清冽上前一步,為董硯棠介紹了排骨與聶盼兮。
“陳罘少俠力戰敵軍的英名,董某如雷貫耳。”董硯棠凝眸沉聲。
“董先生過獎了,您只需要告訴我們現在該如何做?”排骨同樣認真嚴肅。
董硯棠望了許洹兒一眼,許洹兒即刻會意收好門窗,通往密室的移動牆壁瞬間關閉。
“這個房間,另有玄機。”董硯棠指了指屋內衣角的典雅香案,親自上前扭動了隱在暗處的機括。
隨著關卡挪移的沉響,一條通往地底的密徑陡現於眾人眼前。
“這是?”靳清冽與聶盼兮均是大吃一驚。
“我若沒有猜錯,這是通往皇宮之內的密道。”排骨摸著鼻子,眉眼緊蹙一處。
董硯棠拂袍立於密道入口,神色憤然:“若是當真到了破城之日,還請陳少俠救聖上一命。”
“董先生既知此密道,真到了那樣一日,為何不自己前去解救咱們的陛下?”排骨緊凝著那條幽深的向幽暗地底延伸的密徑,略有疑惑。
董硯棠卻在此時發出了一聲慨喟:“聖上早已不願見我……”
“我猜也是如此,咱們這些年來所吃的敗仗,大都是拜這位陛下所賜。”排骨甩甩衣袖,目中露出憤恨的光芒,自己啟動了室內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