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融化這份冷漠的堅硬,可是我不能。
“趙翰墨,今天中午的事,我很抱歉。是我衝動了。施洋他似乎很願意考慮你的提議。”我嘗試著提出話題。
趙翰墨卻沒有談論公事的意思,他平和地看著我,“辛瀾,你知道嗎?你變了很多。”
他淡淡一言,卻成功地將我的心再次懸起。
他加在我腰上的手微微用了點力,穩穩地支援著我。“別緊張,人總是會成長成熟,這是好事。我很高興看到你這樣的變化。其實現在想來,五年前你離開我的那時候,你的變化就開始了。當時知道訊息後,我很生氣,但許久之後終於想通了。我該為你高興的。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決定我不再是你人生的全部,這其實也是我期望的。一個獨立的自我的你,像今天中午那樣為了責任和信念而咄咄逼人的你,很不錯!”
他含笑的眼神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讚賞的意味,但這樣的眼神卻刺痛了我。因為這讚賞的背後是毫無負載的釋然,這完全就是屬於一個局外人的目光,在品評一件與他無關的事物。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到生命中依然明亮的某束光芒正迅速地黯淡下去。
我多想大聲告訴他,不是的。你是我的全部,從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可惜,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趙翰墨,我沒想到我們之間會出現白天那樣的狀況,其實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我低著頭,害怕目光會暴露內心深處殘餘的渴望。
他嘆,噴出的氣流暖暖地拂過我的頭頂,爾後消散。
“辛瀾,你今年二十八了對不對?我已三十七啦。到了我這個年紀,哪還有什麼單純的朋友?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做不到,對不起。”
一種不甘心的情緒在我的心頭升騰,“那千石老闆呢?難道趙副市長今晚屈尊紆貴出現在這裡,不是為了朋友的訂婚捧場的?他是你的朋友吧?難道和你有利益交集麼?為什麼我不行?”我微提了音量,周圍有聽到我話的人都減慢了舞步好奇地望著我們。我不知道我情急之下的“趙副市長”有沒有被人聽清,但總之竊竊私語已經很快地蔓延開了。
我有些後悔,不知道這番衝動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但表情卻努力偽裝著質問的模樣,因為我真的需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知道自己如今在他心裡的定位。那是如此迫不及待的需求,仿若溺水的人在尋找救生的浮木。若他真的不愛我了,那我要更堅決地逼迫自己不走近他。若他還愛我,我更應該躲著他,正如我曾經答應的一樣。對嗎?一時間,心在痛,在彷徨。
“是的,只有你不行。”他鬆開了我,我一時失重幾乎跌倒,他試圖扶我,卻被我躲了過去。
他為難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個令他頭疼的孩子。在我最令人頭疼的時候,他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表情。他的淡定從容呢?他的胸有成竹呢?對我他已不耐煩應付了麼?
我低下頭,虛弱地道:“沒關係,我懂的。對不起,是我失態了。從前的一切都是我不對,我強求的你感情,得到了卻不珍惜,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趙翰墨。其實,你若不恨我就已足夠大度了,朋友什麼的確實沒有必要。”
他張口想說什麼,被我擺擺手打斷:“你快走吧,趙翰墨。若是明天S市日報頭條出現‘市長深夜驚現酒吧’的緋聞,又是我的罪過了。”
“辛瀾……”
我別過頭,不再理會。
“少喝點酒,早點回家。”他說完,終於轉身離開。我長舒口氣,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已耗盡。
“趙翰墨,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這輩子都不再見你。為何要重逢?為什麼?”
我不由自主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沒有很好的控制住音量,他大約聽到了,腳步一頓,卻到底還是毫不遲疑地走了。
這次回來,我已不止一次地看見這個背影,冷然的堅決的。可是,趙翰墨,你真的如你表現的這麼毫無留戀嗎?那麼醫院走廊裡那個抽菸的側影算什麼?那一拉桿箱我用熟的日用品算什麼?詹秘書每日殷勤的問候算什麼?你不久前守在我的門外看著我出門又算什麼?
還是,你也和我一樣矛盾。可是,既然如你所說,大家連朋友都做不得,那能不能不要再對我好,連那些默默的關懷也不要。不要再忽冷忽熱的,讓彼此徒增煎熬。
“小姐,要加酒嗎?”侍應生殷勤而來。
“給我開瓶黑方吧。”耳畔仍有他最後的叮嚀,但我卻賭氣般地抗拒著。
我端著酒杯,尋找著施洋的身影。那小子卻不知和小秦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