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貴於黃豆。”
“確實如此。由此,三小姐可聯想到什麼?”
雪華略一沉吟,說道:“嬤嬤不過想告訴我,掌管家業首先要分清楚哪些是黃豆,哪些是芝麻。”
李嬤嬤嘴角的笑容愈深,又問道:“三小姐,那您可分得清楚?”
雪華一臉困惑地說:“黃豆和芝麻區分起來很容易。嬤嬤為何有此一問?”
李嬤嬤將盆中的擋板取下,手在盆裡攪合幾下,黃豆和芝麻混為一體。“這樣分得清嗎?”
“嬤嬤是想告訴我,管家也是如此,要從繁雜的東西里,整理出自己所需。”
李嬤嬤不禁脫口而出,“孺子可教也,”忽意識到不妥,忙賠笑道:“請三小姐恕奴婢一時口快僭越之罪……”
雪華擺擺手,“嬤嬤無需自責,你也算是我半個夫子了,還請接著說。”
李嬤嬤這才展顔一笑,“請問三小姐多久可以整理出來?”
“快則五天,慢則十天。”
“三小姐打算如何區分?”
“自然是逐一挑選。”
“逐一挑選工序繁瑣,且費時費力。三小姐不妨想想,有沒什麼別的簡便法子。管家之道雖大同小異,可每個人管家的方式都不大一樣,此所謂異曲同工之妙。而摸索出一條最切合自身的管家之法最為要緊,一則有的放矢,二則輕車熟路。”
“該如何摸索呢?”
“關鍵靠一個悟字。”
“悟,我明白了,多謝嬤嬤指點。”
直至三日後的黃昏,雪華方想到了一個法子,忙喚道:“紅玉,取一個竹篩過來。”
“諾。”
紅玉取回竹篩,便欲遞給雪華,一面殷勤道:“三小姐,您看這篩子編得多精巧啊。”
雪華並未伸手去接,只淡淡道:“將篩子擱在桌上便是,先退下吧。”紅玉有些泱泱地出了廳,見孫嬤嬤巴巴兒地趕著進去伺候,臉上更覺下不來,便恨恨地啐了一口,低聲罵道:“老哈巴子狗。”
李嬤嬤來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紅玉臉上愈發冷了幾分,“嬤嬤來多久了?”
李嬤嬤會意,顧左右而言他,“少了你和孫嬤嬤這兩個得力的人在小姐跟前可忙死我了,這不因著漏聽了一句話,小姐還嫌我來著……”一面故意沉了臉。
紅玉見她如此愈發料定剛才的事沒人覷見,方假意勸解道:“為人奴婢哪有不被人罵的,更何況嬤嬤與我皆老實人,哪比得過那些個見風使舵的嘴臉呢?”一面悄悄地努了努嘴,又以手指了指廳。
李嬤嬤趕緊擺擺手,輕輕地“噓”了一聲,紅玉會意地點點頭,一面大聲通報:“三小姐,李嬤嬤來了。”
雪華笑道:“快請她進來吧。”
李嬤嬤進去時,雪華正站在一旁吩咐孫嬤嬤將盆子裡的黃豆和芝麻倒入篩子,桌上還鋪了一張碩大的白棉紙,李嬤嬤不禁暗暗點頭稱奇,這三小姐的心思還真是縝密。
正忖度間,只見孫嬤嬤按著雪華之囑抖動篩子,將芝麻篩於雪白的棉紙上,黃豆依舊留在篩子裡。雪華歪著腦袋天真地問道:“嬤嬤,如此可好?”
李嬤嬤不卑不亢道:“區分黃豆和芝麻的法子雖多,但三小姐只需選自己認可或拿手的便成。”
☆、第26章 端午
時光如水,流淌無聲,卻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過,再也尋他不著。
眼看端午將至。
雪華白日師從周夫子,晚膳後則向李嬤嬤討教禮儀及管家之術,每一日皆忙忙碌碌的。
惟有忙,她才覺著存活的意義,才不致忘了作為嚴府棄子的苦與痛,一面暗暗告誡自己,與其被祖母、父親嫌棄,被姨娘、庶子欺負,甚至打壓,不如反客為主,掌握先機,即便做棋子也比做棄子強。
偶爾閒下來,她也會對著菱花西洋鏡審視自己的身高及儀容,一旦發覺高了便忍不住雀躍,而最令她興奮的便是長姐病情終於得到緩解,兩人總有機會不時聚上一聚。
這一日午膳過後,海瀾坐在廳裡,正在審閱十幾家鋪子的賬本,左手不停地翻啟賬頁子,右手則飛快地撥打著黃楊木算盤珠子,撥著撥著忽然就停了下來,“平嬤嬤,明日可是端午?”
“正是。”
“既如此,你即刻給周夫子送些粽子過去,嗯,他對三妹也算上心,那就再給他二兩銀子,給他放上三日假,讓阿賢送他家去。”
“諾。”平嬤嬤也不多話,忙應了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