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可小姑娘會長大,遲早都要嫁人,她永遠都只能是自己的外甥女。那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甥舅關係,是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還能為小姑娘做什麼呢?小姑娘被選為太子妃,天家之命,不能抗旨。可倘若姐夫遭遇不測,她將失去父親的幫襯,往後在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宮中她要如何立足?無疑,每一步都會走得艱難無比。所以姐夫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事,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姐夫也在所不惜。
修茂剛走出大門,等著他的心腹小廝吉勒立刻去往倒座牆上配有石雕洞的拴馬樁,解下馬的韁繩,牽到臨街地面設定的上下馬石旁。修茂接過韁繩,用不著踩踏上馬石借力,輕鬆一躍便上了馬。主子上馬後,吉勒也趕緊著牽過自己的馬。
原本修茂習慣獨來獨往,可這幾日,子爵府附近有人探頭探腦,還有人在跟蹤他。今日之約很重要,不可不防,所以他帶上吉勒,多一雙耳目留意周遭的動靜。
正白旗駐居東直門與朝陽門內之間的區域,修茂與吉勒要一路南行出崇文門,繞到琉璃廠。
大清入關後,滿人住進內城,漢人被逐到外城,就連漢官也未能倖免。琉璃廠位於皇城南部,不少漢官選擇居住此地,方便入朝。隨著各地會館建在附近,趕考的學子們常聚集過來逛遊,書商們瞅準商機紛紛在此開店,很快就形成了京城最大的書市。後與之相關的古玩書畫、筆墨紙硯隨行發展,久而久之,琉璃廠遂成為南城人文薈萃的風雅之地。
說是風雅之地,卻也是一派街市繁華、人流熙嚷的景象。穿過大街步入衚衕,嘈雜聲漸行漸遠,修茂帶著吉勒停在一處四合院前。門前左右掛著兩串紅燈籠,上方高懸一面寫有“香遠益清”的招牌旗幟,卻是一家幽靜清雅的茶院。
門前招呼客人的茶倌見是最近常來的公子爺,便立刻一面躬身招呼,一面請茶院老闆出來迎接。茶倌雖不知這位滿人公子爺是何身份,但每次來,老闆都畢恭畢敬,他自是絲毫不敢怠慢。
老闆打發走茶倌,親自引修茂去到一間相對偏僻的雅室前,輕輕叩了叩門,隨後推開,低聲道:“爺,人到了一會兒了,您請。”
老闆識趣地退去,吉勒守在門前,不準任何人靠近。
雅室裡的人一身駝色綢袍,都已喝過一盞茶的他才聽到門前有動靜,就立刻起身迎去。修茂進屋時,他俯下身子,嘴裡細聲喊道:“主子,您來了。”
修茂落座,門外老闆端來新茶,吉勒給修茂送進後,馬上返回掩門守著。修茂揭開碗蓋,拂去茶葉,喝過一口,茶盞放下,神情淡漠,“柱子,說過多少次了,你的主子在宮裡,不要再如此稱呼我。你如今在宮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納喇家早已是過往雲煙,你我沒有主僕關係。”
那人一直俯首站著,不曾抬頭看一眼修茂。
這是修茂奶孃李氏的幼子,當年石華善接走修茂姐弟時,因為修茂還是襁褓中的嬰孩,所以奶孃也一併帶走。那時,奶孃的幼子就比修茂大一月,奶孃的丈夫是蘇克薩哈一處田莊的莊主。蘇克薩哈全府上下被抄斬時,奶孃的丈夫、長子被殺,幼子流落在外,凶多吉少。
李氏因為跟著修茂躲過一劫,但也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唯有全心全意哺育修茂、照顧修茂。直到修茂十二歲時,奶孃病逝,臨死前,才道出心底一直牽掛那不知死活的幼子。那時正值石文炳喜獲一雙兒女,獨居的修茂最是孤單無助,念著奶孃照顧了自己十來年,便向奶孃承諾,一定要找到奶孃的幼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後修茂雖被石文炳帶回府,還多出了一位纏人的小外甥女,讓他有了新的依靠。但修茂一直信守諾言,從沒放棄為奶孃尋找那位小名柱子的孩子。功夫不負有心人,憑著手臂上的一塊胎記以及一把銀製長命鎖,修茂終於為奶孃找到了柱子,大活人一個,不過卻已是入宮當了太監,並且更名換姓。
柱子萬萬沒想到自己曾是輔政大臣蘇克薩哈家的家生子,修茂找到他時,他在宮裡也不如意。雖然修茂無官職,但好歹是位爵爺,他是主子長主子短地喊著,一定不能斷了這層聯絡。而修茂也念著奶孃的哺育之恩,不時給柱子些銀兩貼補。有了銀子鋪路,柱子在宮裡的日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他一路爬升到如今的位置。
有了修茂這樣的錢主,柱子自是珍惜,願效犬馬之力,但修茂從未讓他為自己做過任何事。除了一件,那就是修茂安排人從交泰殿拿出傳國玉璽放到某處,柱子隨後取出玉璽送到茶院交由修茂,柱子與拿玉璽的人未曾謀面,甚至連自己交給修茂的是什